童年的雷声
雨桐家只有三间北屋,没有南屋,没有西屋,也没有大门。
整个院子对着西边高高的土坡,一到夏天,雨桐就害怕。在雨桐的记忆里,雨水好像特别多,每当下雨的时候,雨桐的父亲、母亲、奶奶,还有雨桐,都默默的坐在屋子里看雨。
雷声轰响,大雨倾盆。
“哎呀咧,你听听,这雷这么响!”父亲一边看天一边自言自语。
“往天上扔一把刀,雷声就会变小。”母亲大声喊道。
雨桐听着他们两人的对话,不知道该相信谁的。她有她的想法,她认为天就是一个大水库,打雷就是把水库炸开了一个口子。在父母都不说话的时候,她开口了:“天上有个很大很大的水库,是吗?”
父亲看了她一眼,“天上怎么来的水库?”
“就有,就是有!天上没有水库,怎么会下雨呢?”雨桐撅起嘴大声说。
奶奶看到雨桐不高兴了,便说:“有,我记得是有,早先我听人讲过,天有四根腿,上面也许有水库。”
雨桐高兴了:“我说有水库就有水库,天上打雷炸断了天的一根腿,水库中的.水就淌下来了。”
雷声越来越响,暴雨越来越急。
奶奶坐在窗台前,望望窗外一阵紧似一阵的雨,发起愁来:“这个天,还下,还下,怎么点炉子?”
“点不了炉子,咱们吃饭怎么办?吃饭怎么办?”雨桐焦急的说。
“你看这个雨啊,比冲聋汉娘的那一年的都大!”父亲一直望着天,想起了十几年前的一幕。
奶奶这回有话说了:“那年的雨,从早上一直下到半夜,一停没停。到上午,河里的水咣当咣当的,吓死人!”
“河里的水肯定不小了,土场又快塌了……”父亲转回头来对着雨桐的娘说。
雨水多了,会冲走人;雨水多了,土场回塌。恐惧慢慢向雨桐袭来。
雨桐的娘正忙着针线活,听到这句话,微微一笑,“你这人真无用,土场塌下来有地接着,你闲操心么,闲着没事睡觉去吧!”父亲不再说话了。
不大一会,西边的土场就裂开了口子,连泥带石头滚下来了,众多大石头翻一个身,又翻一个身,不知翻了多少身后,终于在雨桐家的院子里停下来,有的离雨桐家房子远点,有的干脆堵在门口。雨水干脆顺着塌陷的斜坡往下淌,连水带泥,还有碎石,马上就要要吞并雨桐家的院子……
雨桐愣愣的看着这一切,恐惧笼罩了她的全身。
万钧雷霆响起,开天一样的气势。
雷轰轰隆隆地响,好像在头顶上炸开;一个闪接一个闪,好像要把天炸开。
“俺害怕,俺害怕……”雨桐几乎是带着哭腔喊道。
“害怕么,有什么害怕的,石头进不来!”父亲看看女儿,抬高嗓门说。母亲也说:“你到炕上去,看不见就不害怕,没事。”奶奶是最疼孩子的,“来,都到炕上来,我捂住你的耳朵,听不见也不害怕。”雨桐就都跑到炕上去了,雨桐在炕上转了一圈,觉得墙角最安全,于是,把身子蜷缩在墙角里,双手捂住了耳朵。老天好像不知道雨桐害怕雷电,越打越过瘾,雷声越来越响,雨越下越大。
此时的雨桐只有浑身哆嗦了。
“雨,会把咱家的屋冲走吗?会把我们冲走吗?”雨桐声音低低的问。
过了好长时间,才听见母亲说了一句:“不会”。
“石头会砸塌咱家的墙吗?”雨桐接着问。
“也不会,放心吧!”这是母亲的声音。
“她娘,这个地方不大行,咱再盖屋吧!”
“……,在哪盖?……”
不知什么时候,雨桐睡着了。可怕的雷声,大石头从高处的滚落声还一直想在雨桐的耳边……
每年雨季都这样,留在雨桐童年记忆中,最多的就是这雷声,这可怕的雷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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