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寂的日子里,打开书橱,所有的陈年旧事都停息在你的脊上,轻轻一触,便岚烟缥缈,我便沉睡于那浩淼之中,呓语,取暖。
静静的掬你于暖阳之下,忽闪的光投射与你雪白的肌肤上,像是一个个沉默的故事在时光的间隙里慢慢苏醒。你就如我的子期,陪我度过青春肆意的花季,携手泠雨霏霏的雨季。
约莫是很多年了,我们相识。
十年前,红领巾于风中摇曳,小小的我坐在爷爷的膝上,似懂非懂地听着你的故事。你说有位名唐寅的书生,才华横溢,壮志凌云,却惨遭陷害,仕途落寞,最后竟落得整天风流月下,当街裸奔。听到这,不谙世事的我竟笑了。可当我抬头看向爷爷时,却诧异地发现,那皱起的道道尾纹里,竟参着亮晶晶的液体。回过头望着院里浓密的梧桐树,听着风过的沙沙声,我低下了头,痴痴地望着你,为什么会哭,你的故事是那么的悲伤吗?
五年前,我沁着栀子花的静谧,再次安坐于当年的老藤椅上。正是这次,我认识了你满身密布的“纹身”,我知道了你的名字《明实录》,我渐渐的花费更多的时间与你沟通,我静默与你华丽的石榴裙下,陶醉于你锦瑟五十弦的傲然,你用你的'高深莫测吸引我意兴阑珊。你总是急不可耐地告诉我你所身处的世界,明朝;你总是眉飞色舞的炫耀着那个时代的人杰地灵;你也总是怒发冲冠地朝我抱怨奸臣的卑鄙。随着你的脚步,我哭过,也笑过,有过忿忿不平,却也不乏旗开得胜的欣喜若狂。
微风拂面,书页翻动过几页,我的心为之悸动,那是唐寅啊。你是要让我细细体会吗?“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不见五陵豪杰墓,无花无酒锄作田。”他是个苦命郎啊!当初肆笑的我实在是无知者,我似乎冥冥中理解了那么点悲恸。孤芳自许是清高,却也是无可奈何。面对厄运袭来,他只能怒吼“请把世情详细看,大都谁不逐炎凉!”我抬起头,望着西天残阳,似乎借你之力回到了千年之前,体味了终生不得为官,壮志难酬的痛心。
与你相伴的时光是痛并成长着的,从你的心中,我常看出人性的丑恶,唏嘘着唐寅那时的世态炎凉,却也常常拜服王守仁的光辉心学,信仰的执着,慨叹着江山如娇,英才辈出。
你用你最为真挚的言语,教导着我以礼为人;你用你最为灵动的舞步,引领着我成为婷婷少女;你用你最为奔放的热情,感染着我为青春怒放,为生命致辞。
《明实录》,我的子期,你身上背负了太多的人和事,我是那么想与你同担。你说过,文字与想象的交织,足以超越生命本身的厚度了。于是,你悦耳的歌喉一次次强大我柔弱的心灵。
十年后的今天,我又一次的俯身静坐,我第无数次回顾了唐寅的那篇。这一次,我同当年的爷爷一样,视线越发模糊。我仰起头,望着西头那轮明月,我真的懂了,其实我早懂了。当我尽心写出一篇自认为不错的文章,却得不到老师的认可时,我便懂了。那是一种无法倾诉的,压抑于心头的苦涩。子期,你的感受我也明白过,不是吗?
现在,我执笔写下你我的过往烟云,并不只是空叹成长有你的美伦,而是对陈年的总结。我将翻看新的篇章,一直带着一颗最为真实的心,同你一起去寻觅未来的高山流水。
子期,我的朋友,我想说的有太多太多,你可知否?
酒醒只在花下坐,酒醉还来花下眠。人生一次如流水,遇你一遭不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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