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普照。
那寸角落,只一方净土。没有人群的嘈杂,没有城市的喧嚣,静静地伫立在街道的尽头,一人,一笔,一纸而已。
老人上了年纪,花白的胡子连着蓬松的头发,脖颈上累着一圈圈皱纹,满身的污垢与尘土相符。他是个乞丐,却在街道一角摆开纸页,手持毛笔,伏地而书。
阳光给他增添了浓墨重彩的一笔,身后的几个硬币也被这半厘秋光照得银光闪闪。老人笼着袖子,隔着衣服捏着毛笔。我心生好笑:是怕墨迹脏了手指?本来也不干净的一双手,还打算留着讨饭吃?周围围了一圈人,大概都是看这怪老头班门弄斧吧,我便也驻足,瞅着那摇摇欲坠的笔尖。
那支笔落下了,在破旧的纸上留下深浅不一的一道,我暗自思忖,这老头真是莫名其妙,到底是写字还是画画?可他却又在众人的鄙夷中有模有样地一拐,不料力使得太大,笔从手上滑落,这更是让人不解,笔都拿不住,何谈写字?他伸手来捡。
短暂的几秒钟,众人惊异。宽大的衣袖间,老人的右手只有两根残缺了一半的手指!我为之一怔,世界在转瞬间凝固了。片刻,人群中传来小声的议论。老人拱手向人群里连连作揖。浑黄的眸子与无数你惊诧良久的眼神对视,随即又埋头书写。再看老人,先前的疑团烟消云散,分明觉得那拢起的袖子是那么美丽,他用断指书写着自己的执着追求。他停了停,从口袋里抖出刚磨好的墨又重新放回口袋。忘了蘸?不,他不需要蘸。阳光下,那张纸上是一个大大的“善”字。线条流畅,不管是写是画,那字早已深深刻在我的心底,携着清晨明媚的阳光在我的'心中熠熠生辉。
阳光普照,角落益显明媚。
极恶非善,老人是在用断指书写着自己,书写着不屈于命运的自己,在鄙夷和议论声中,安然、悠然、畅然。他再拱一拱手,眼前出现了许多钱币,其中也有我的。
在这世上,所有的美好都是可以追溯的。当酷暑发芽,石头开花,一张纸页成为传奇,人们就可以从那张古老的纸上嗅出陈年的芬芳。
或许,我也可以用它使我心中的角落,阳光明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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