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在新疆兵团的人对排碱渠并不陌生,尤其是团场人,虽然我不是出生在兵团,但随父母来新疆的时候还是襁褓中的婴儿,故而我已然将自己视为兵团人。从小在连队长大的我,对排碱渠自然十分熟悉,因为排碱渠曾经差点使我丢掉小命,所以更是“情有独钟”。
新疆的土质含盐碱量十分大,当时对付盐碱的方法就只有通过浇水将盐碱压下去,一块地通常都要浇个把月,而为了将压下去的盐碱排出去,就有了我们所谓的排碱渠。排碱渠大多都是围绕棉田的四周,渠帮一年四季都被一层白色的土壤覆盖着,渠沟里的水程深褐色。当时年幼的我一直被这条渠道有水为啥寸草不生这个问题困扰着,答案也是几年后从初中的化学课本中得知的。
我儿时的游乐场——排碱渠。小时候父母在地里干活,我最喜欢去的地方就是地南边的那条排碱渠,其实在一眼望不到边的戈壁滩中,能去的地方也只有排碱渠而已。新开垦的荒地周围没有一棵遮阴的树,也是,连草都不长怎么可能有树呢,偶尔能看到几处生命力顽强的红柳就不错了。因为排碱渠很深,母亲总是想方设法阻止我去那里,也许那个阶段小孩的叛逆心理是天生的吧,越是不让去的地方就越要去,我将母亲的话当成耳旁风,母亲不想在这个问题上耽搁干活儿的时间,最终也只有妥协,怀着胜利喜悦的我拿着早已准备好的装棉花的大白布袋子风一样的跑向排碱渠,渠帮雪一样的颜色使我兴奋的忘乎所以,那白色的土只有薄薄的`一层,踩上去松松软软的,除了没有吱嘎吱嘎的声音外和踩在雪上的感觉差不多,不一会儿,渠道上便布满了我小小的脚印。或许是玩儿累了吧,不知不觉中我竟然躺在布袋子上沉沉睡去,也不知自己睡了多久,一阵剧痛使我猛的惊醒,也不知道到底哪里疼便放声大哭起来,母亲听到哭声慌忙向我跑来,看到我铁青的脸色,母亲当时便慌了神,连忙揭开我的衣服一阵翻看,最后在我的脖子上发现一个红点,而且周围开始发黑,母亲知道,一定是被有剧毒的草瘪子给咬了。草瘪子是当地人的普通叫法,学名至今我也不知道,如果被它咬到不及时处理,严重的话会有生命危险。
母亲将已昏迷的我背到连队的卫生室,连队卫生员是一个即将退休的维吾尔族男人,大家都习惯性的称他“吐医生”。说实话,听到大家这样叫他我还曾偷偷的嘲笑过,确实挺土的,难怪别人叫他“吐医生”,其实他的全名是吐大洪。买买提,我们习惯了把名字的第一个当作姓,才有了“吐医生”这个称呼,不对于他的医术自然是不敢恭维,也不知道是怎么当上连队卫生员的,不管医术怎么样,小毛病还非得找他不可,因为只有当人病的快咽气儿了,才会被毛驴车送往100多里远的团部医院。当“吐医生”看到母亲怀里的我时,也吓了一跳,用他那生硬的汉话问了情况后,他的判断和母亲的一样,庆幸的是虽然他的医术不怎么样,但像我这样被草瘪子咬的例子却时常发生,凭着经验,我捡回了一条小命,母亲为了感谢他的救命之恩还特地提了两只大公鸡送给他。对于“吐医生”将我从死神那里拽回来,我打心底里还是感激的,所以也开始尊敬他和他的职业。因为排碱渠我差点儿丢掉小命,所以才有我对排碱渠“情有独钟”之说。
经历了草瘪子事件后,母亲下地便很少带我了,我也不再倔强,乖乖的留在家里看门。可能是因为年幼无知吧,对于排碱渠我还是很忌惮的,老是认为排碱渠上才有草瘪子,从那以后遇到排碱渠我都是绕着走。而时过二十年后的今天,当我再次看到排碱渠时,心中自然没有了忌惮,反而觉得是那么的熟悉、亲切,将我带入儿时在排碱渠玩耍的场景。
如今我虽说是在相隔千里之外的北疆,可却也同在兵团,生产方法也都大同小异。在我眼里,无论是南疆还是北疆,二十年的时间也足以使曾今落后的团场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事实也确实如此。团场的城镇化建设已与城市没有太大差别,绿树成荫,虽说没有大城市的繁华,却也是一座座小高层拔地而起,城市中有的在这里自然也能找到,那些曾生活了几代人的平房也逐渐消失,现代化的生产技术也取代了以人工为主的生产劳动,此情此景,我的思绪便回到小时候生活的南疆,十几年不曾回去过,相信也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吧!
漫步在团场宽阔的公路上,心是平静的,放眼望去,陌生中隐约透着熟悉的气息,突然眼前一亮,一道美丽的风景吸引着我,便朝着那片葱绿走去,待我走近才惊奇的发现,原来这美丽的风景竟然出自排碱渠,就在这美丽的小城镇旁边,还保留着几十年前的排碱渠,只是与记忆中的有所不同,那寸草不生的地方现在却郁郁葱葱的长满了芦苇,不时散发出阵阵清香。
我正出神的望着眼前随风摆动的芦苇荡时,一阵带着团场专属的口音飘进我的耳中,虽说没能完全听清,但大概是在说包粽子的事情,随着声音的由远及近,我便看见几个与妈妈年龄相仿的大妈顺着路旁的一条小路走进芦苇荡,因为好奇我便跟在她们后面,一个看似热情的大妈看到我笑盈盈地到:“小姑娘,你也是来给你妈妈割苇子回去包粽子的吧,快过来,这儿的叶子大!”我急忙点点头又摇摇头,大妈也顾不上我到底要干啥,自顾割起苇子来。秋风总是带有阵阵凉意的,置身芦苇荡中的我,仿佛身处大海,随风飘动的芦苇仿佛海浪般一波接一波,脚下流淌的水已不是记忆中的深褐色,在苇子的映衬下清澈见底,渠帮也没有白色的土壤覆盖,而是一簇簇开着黄花的野草,我深深的沉醉在这美景中。
虽然眼前这条排碱渠的存在似乎与近在咫尺的美丽小城镇格格不入,但那青青的芦苇荡已遮去它原本的丑陋。每天来去匆匆的人们或许早已忘记它曾为现在的高产田起到过重要的作用,眼中便只有那一抹绿;而它的存在,也许只为小镇增添一道美丽的风景,也许是在日夜保护着这座年轻的小镇,也或许只为那片片苇叶,而无论是因为它曾今的功不可没还是忠诚的守护小镇或是小小的苇叶,总之,这条早已沉睡的排碱渠纵然将消失,至少它见证了这里的一切,给那些曾经为它挥汗如雨的老人留下一丝美好的回忆。
对于那条曾经使我“情有独钟”的排碱渠,我依然怀念,尽管它寸草不生,但我更喜欢眼前这美丽的风景,微风拂过这片青青的芦苇荡发出沙沙的声音,是梦幻还是实景难以辨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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