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那些人那些事

2021-01-16 小说

  很羡慕那些把文字写得很有光芒的人。什么叫光芒呢?看似平实,却深含哲理散发智慧。总以为,泡一杯清茶,燃一片香熏,沐浴之后,穿上轻薄宽轻的睡衣,才能找到那种心灵与身体的双重放松。但现在是严冬,夜里也不适合喝茶,只好自我幻想一番算了。盘点过去一年,算得上“事”的片段,随笔记录。

  一月一日,随家人去了北京,不是旅游,是想看看远在北京的弟弟。自他从中科院毕业后,一直没去探望过,后又买房,结婚,不去看看,似乎对不起血脉相连的弟弟。酷寒的北京雾蒙蒙的,街道两旁全是光秃秃的树丫。选陽历新年来北京,从一开始,是我的主意,不记得有多少年,没与弟弟一起过新年了,越到年底,越多地回忆小时候一起在冰天雪地中疯闹情景,深深地想念他。刚到京西,接站的朋友说:还以为不来呢!看来亲情能够抵挡一切风寒啊!严冬的北京车水马龙,人声鼎沸。京西站前宽阔柏油路在冷雾中延伸远方,想着其中一条能去往弟弟家,能见到弟弟,全身立即暖和起来。十分钟后,弟弟来了,他放下手中一个很重要课题赶来的,原先在电话中说好,时间紧,不来,结果他还是来了,来接我这个来自家乡的姐姐。一见面,他将儿子紧紧搂在怀中,笑眯眯地,使劲看,仿佛看不够,儿子腻在他脖子上,甜甜地喊着舅舅,将冻红的小手塞一进他的衣领。夫对我说,给爸妈打电话,报个平安吧!

  二月过春节,放下一年的忙碌和疲惫,随夫回到老家。夫一到家,凭空小了几岁,与父母自一由谈笑,与儿时的朋友匆匆相会,与兄弟姐妹谈论关于工作与婚姻的话题,谈到深处或笑或嗔或嬉或怒,想着平时各自在外揾食,年关难得一聚,也就不管失不失态了。这时,我会很深地想起儿时玩伴,想起那些荒野般初建的道路旁,我们摘碗豆,烤红薯,放烟花;想起空旷田野举目四望的牧牛,我们会采大把大把的野麦苗,把它安插在洗净的花瓶里,安插着青灵灵的希望,愿它与春天一起生长。

  三月,是春意盎然,繁花似锦的季节,可我很忧伤。那天踱步郊外,看着暗水旁的绿苔藓,我止不住流下泪来。平静安定的日子,我过得不快乐、不开心。一直寻求一种好,一种满足,多年来,做过的事,识得的人,几件有意义几个能长久?于是频繁发作彻底的悲观主义和虚无主义。现在的生活,舒适且疲劳,看得见行走的方向。周围有冰冷声音,也有陽光的声音,人人都在奔忙,人人不忘在糟杂中留下自己的声音。顺境,逆境于我已分不清,只希望自己不要在这种日子里沉一沦。是顺境,就该继续前行;是逆境,要在逆境中绚烂开放荆棘中安然无恙。很羡慕能在平淡中寻求卓越的人,而我,是如此的焦躁不安。春天雨滴,总在某个夜里悄悄来临,洁净花一瓣滋润万物,也潮一湿了我的双眼。

  四,五,六月懵懂过,七月在酷暑中回到儿时老家。突然发现这个江南小村新楼多了起来,一排排整齐而漂亮,令人欣喜惊叹。当年离开小村,我还是扎羊角辫玩拍花巴掌的黄一毛一丫头,一恍间,已为人母。那时小村最富裕要数我家了,因为爸爸在城里是公家人。不仅给我带回村里买不到的零食,还带回村里第一台电风扇,电视机。夏夜,忙碌一天的乡亲,带着小板凳围坐家门口,吹着电扇,看《射雕英雄传》,那时〈〈射雕英雄传〉〉是公认最精彩一的部电视剧,调这个频道任何人没意见。聚精会神看完两集,才意犹未尽各自散去。重回老家,看着爷爷奶奶们老态龙钟,养育我十年的叔叔婶婶双鬓斑白,早几日准备好的礼物顿感轻薄。他们和岁月一样是永恒的,值得我用一生来敬仰。远在它乡20年,距离一次比一次长远,乡情一年比一年甚浓。小时唯一志向,是在大队学校当老师,一份多么光荣的职业啊!可现在,家乡建设日新月异蒸蒸日上,最需要我们时,我却远离着她。

  八月蝉声,九月秋风。我的颈椎开始疼痛,向我示出亚健康的黄牌。惯于熬夜的我不得不尝试妥协。开始把精力消耗在一部又一部韩剧中。刀削美人,慈祥老太,时尚知性的妈妈,让我对韩国文化产生浓厚兴趣。翻查韩国泡菜制作方法,饱览韩国人俗风情,暂且忘了颈脖的疼痛。这是一个朝理想奋斗的国家,她的魅力在国际舞台显而易见。希望不久的将来亲往韩国,习其精神骨髓,充盈深藏着的贫脊。生命不再追逐,而是牢固把握。九月三日,我的生日,早早起床,化漂亮的妆逛商场,结果什么也没买到,面对淋琅满目的商品,我不知自己要什么。夜里,我写下《懵然回首》,存在文档。想曾经,想现在,想将来,唏嘘不已。

  十月金秋,超女决赛喊声跌宕起伏。我的素位某面朋友突然离世,令我很受打击。她有着冰花一般冷傲脱俗的气质,有着直率乐观的性格,有着简单真诚的`处事方式。因为欣赏,在心灵上一直视她为好友。无奈时空阻隔,彼此无法见上一面。直至她生命终结,印象中还存留她快言快语爽朗笑声。这种痛不是安慰就可以抚平,它需要时间漫漫消化。看她的照片,叹生命脆弱,叹人生苦短。感恩吧!感谢生命让我还活着,让我逐一尝试她未来得及体味的生活。

  十一月,黄叶随风飘落。我喜欢看理查得。克莱得曼弹凑钢琴时的CD。大师作品从他的指尖流淌出来,被赋予全新感觉。没有古典倾诉,也没有现代呐喊。很多个夜晚,我需要他的钢琴曲才能安眠。十一月,似乎是为了迎接新一年的到来,将心态调整为平和。风淡云轻,细雨斜陽,让我的心情也柔软起来。论坛上看到一句话:接纳自己,了解自己,爱自己,原来觉得这是艰难过程,现在想来,只有认识了自己,建立心灵自信,旅途之中才能轻装上阵。

  十二月的寒冷几乎让人窒息。该向前一年作个圆满交待了。生活中,凌一乱的细枝末节需要整理,思想漏洞需要缝补。一些杂物需要摈弃,精华有待吸收。我想有所收获,我也必须得放弃。元旦前夜,我独自在冷风中徘徊,我意识到罗素一人生的单纯而极其强烈的三种激|情:对爱情的渴望,对知识的渴求,以及对人类苦难痛彻肺腑的怜悯。这样的生活注定是孤独,无尽的,近于绝望的孤独。世事本无完美,完美的,只是一种不停歇的追求状态。华灯初上,一对乞讨夫妇靠坐墙边,吹着锁呐,妻子扬起残缺的手将围巾解下,系在瞎了眼的丈夫脖子上,灯影映出一个流畅而优美的弧度。一种力量趋使,我上前,向碗里放进十元钱,然后匆匆回家。一一夜无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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