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国疆土辽阔,语言千差万别。不同地域,不同民族都有自己独特的语言文字历史,形成了丰富多彩汉语言文化。
家乡高州人讲话,就是一道粗犷、淳朴、悦耳的风景线。先说高州话的称呼有时是离谱的,高州人叫的“爹”,北方人认为是父亲,而高州人却是父亲的父亲,高州人真是爹爸不分了。高州的农村,早期有很多人对父母的称呼为“哥嫂”的,也有的把父亲称为“叔、伯、大倌、舅舅”的。我老公称呼妈妈就叫“姨”,你说奇怪不奇怪。对于这些称呼,我曾好奇地问妈妈,妈妈说,因为早年高州人迷信,小孩子出生后都要算“八字”,算命先生认为这个小孩子与父母相克,为了避免厄运降临,表面上就不能结成父子或母子关系,必须以其他关系形式存在,于是就有了以上别扭称呼。
而一些长辈骂自己或别人的孩子竟然是“个只死仔”,对小孩子有时叫“个只马骝儿”,是不是表示可爱呢?还有些地方叫“个只细弄”,咋一听,还以为是件物品呢。而对成年男人则称呼为“佬”,不太礼貌的说法就是“死佬”,已结婚女性称呼为“科那”。
买卖在高州方言里是不分的,说高州人买卖不分不是说高州人不知道买入卖出的意思,但发音就是分不开。在茂名地区,能区分买卖的可能只是茂名市区一带的人。如果高州人说去买(卖)菜,从口音上听,不知道她是去把菜买回来还是拿菜到市场去出售呢。
高州话有时还起强调作用,如习惯上说的“上面、下面”,高州人会说成“上高、下低”,上面肯定是高,下面肯定是低的。“里面、外面”会说成“入里、出外”,不理解高州话的人可能认为是动词,其实在高州人的字典里是方位名词。
高州话中的“只”字用途特广。鸡、鸭、牛用只,人也用只,但一只电视、一只手机也偶有人说。某些字眼,特别是生殖器官的名词,男女两性都有,高州人没有不说过“雕”字的。形容高兴时,高州人会说“好雕爽”;好吃就是“好雕好吃”,“雕”字已经成为高州人的`象声词了。
在发音方面,每个镇是不一样的。泗水、根子镇人和顿梭、大潮镇人说的话就千差万别。高州城区一般叫泗水、分界的说话叫“艾话”,虽然城区与泗水镇只相差15公里左右,但城区的人硬是听不明白他们说的是什么,除非是由这些镇搬出城住的。
我奶奶娘家在根子镇滩底村,小时候放假回老家小住三五天,就能学会说“艾话”,但回到曹江圩没几天就忘记了。很奇怪的是,当爷爷奶奶用“艾话”谈论哪些自认为不想让我知道的事情时,我却能听懂。
高州话属白话体系,长期说高州话后,高州人的舌头与高州人的头脑一样灵活,所以高州人与广东人一样学普通话总学不好。高州流行一句话:天不怕,地不怕,就怕高州普通话。请北方客人吃切开的西瓜,高州人会客气地说:“你吃大便,我吃小便”,这个“便”其实就是“块”,这就是最经典的普通话笑话。
说到高州话与广州话,都是白话,只不过高州话粗犷很多,开口像吵架一样,其最大分别可以由几个主要生活用词区分出来。如广州话“最害怕的事”,高州本土话就是“最狂的事”。在这里,这个“狂”就是害怕。另一句就是广州人的“没有”和“唔清楚”,高州人讲法就是“冇有”和“冇地”。既说“冇”又说“有”,好像很矛盾,这也是广州人笑话高州人究竟是“有”还是“没”的理由。可当我在任何地方,只要听到以“冇”音来表示“没有”或“不”的意思,就可以肯定是可爱的家乡音:高州人了。还有就是高州人遇到一个熟人会热情地打招呼问:“去书试呀?”或“去书呀?”你能猜出是什么意思吗?其实是询问你去哪里呢。若答是“去料一下”,也就是“去玩一下”了。
早些年,高州人到广州工作或读书,回家探亲都以能说一口流利的广州话引以为傲。“我返黎啦”、“食左饭未”......,可老乡们往往会戏谑说:“番薯屎都未拉干净,就忘本了”,可见家乡人对家乡话的那份热爱之情,搞得那些学生哥在乡亲面前都不敢说广州话了。
再有就是高州话的语调,使用的语气高低声不同,其含义也不同。他们用普通话的一声到四声,所表示的动物大小绝对不一样,若不是高州人,是分不出来的。如三声调说牛,一声调说鸡,本土人就能分清说的是很大的成年牛或是未成年的小鸡仔。也许我孤陋寡闻,我想世界上的语言能由声调上分辨出物体大小的,看来只有高州话了。
人就是这么奇怪,旅游异地、行走他乡,能听到熟识乡音总是感觉特别亲切。今年三月份在三清山旅游时,听到悦耳的白话在耳边响起,当询问得知虽然是广东云浮的姊妹,也倍感亲切热情。
我虽然在茂名市区工作20来年,当开口讲白话时别人就会问我“你是高州人吧?”,可见乡音已融入了我的骨髓,镶进了我的语调,永难改变。
一个地域有一个地域的方言,一种方言凝聚了当地劳动人民的生活智慧结晶。无论南腔还是北调,全都打上了深深地域文化色彩烙印,融入了绵远流长的发展历史并引以为豪。南宋诗人贺知章“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诗句,正是热爱家乡、痴情乡音的最好写照。
我爱家乡话,更喜听乡音,那是一份浓浓亲情的维系,那是对家的一份深深眷恋。家乡话,她是一朵带着浓浓乡土气息、永具恒久魅力、绽放地域灿烂文化色彩奇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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