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在江南的细腻与奶奶的怀抱中长大的孩子。
奶奶是一位退休语文老师。矮小的个子,有着干脆利落的褐色短发。一双历经百态而积淀下来的沉静与温和的双眼。她的皱纹似锦鲤在水面轻轻摆尾后的水纹,从两点淡眉上一圈圈扩散。她是个端庄而又沉静的老人,以至于所有时候她的背都是笔直的,嘴角永远泛着恬静温和的笑。
与其他老人一样,她总爱摆弄那些花花草草。通常是像太阳花这样颜色艳丽而又易种植的植物。
年幼懵懂的那段日子里是她陪我一起走过,亦为我之后的文学素养打好了极好的基础。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亦是我的导师。
“你看看,这又是一个错别字。”她的目光认真而又有些严厉,“写错别字便是对中华汉字的侮辱,你一定要吸取教训,明白吗?”我看着作文本上一个个认认真真的批改出来的红圈圈以及删减符号,耳边严厉的话警醒着我对于汉字从此产生的崇敬与敬仰。每一个汉字都是中华文明积淀而得来的精华,不可侵辱。
但她亦慈祥。每至元宵,清明等节日,她总会做些糖糕或青团。我尤记那日,午后的强光照射在阳台,她携我做在桌案前手把手地教我如何在那些颜色各异的粉团上印上美丽的花纹。“在印花时,先在模具里洒些干粉,再把糖糕轻轻按压进模具。”她的语气认真又似追念,“当年,我也是和我妈妈一起做糖糕的。”这时,分明看到她目光变得极为柔和,温和的声线融入午时的韶光。有种莫名的温暖包裹着我,不知该将其命名为何,只想这样的时间,久些,再久些。
年少轻狂的我竟慢慢忘了,眼前的`这个老人会老,一直轻狂的认为,她会陪自己一直这样的走下去。
岂不知这个老人已即将冠上耄耄之称。时光荏苒,如白驹过隙,纵使你再如何挽留,依旧无法阻止岁月流逝的脚步。
“无论我如何地去追索,年轻的你只如云影掠过。而你微笑的面容极浅极浅,逐渐隐没在日落后的群岗。”
流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吴侬软语间,我在那粉墙黛瓦下将我与你的记忆煮成一壶清淡的茶茗。回忆那苦涩之后的甘甜,悠长而又刻骨铭心。正如你给我带来的记忆,将是我永远珍藏的美好。烟月不知人事改,而我却只能珍惜现在,用爱来挽留你逐渐变白的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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