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日,我摇动所有的转经筒,不为超度,只为触摸你的指尖;
那一年,我磕长头匍匐在山路,不为觐见,只为贴着你的温暖。
在迷朦细雨中,听着外公深情低吟那首凄婉缠绵的情歌……
雨中的身躯日渐佝偻,还有几缕灰白的头发垂在耳边。外公双手交叉叠放在身后,踱着颤动但坚定的步伐走向园边的几株盛开的菊花,久久伫立。
看着外公的'背影,儿时记忆的碎片已连成一体……
幼时的我最害怕的人就是外公了,因为他总是绷者一张严肃的脸,看上去就好像是中国汉字的“正”字。每次见到他,我都是敛声屏气,不敢多说一句话。我在想,外公原来一定不是这样的,一定是被外婆的体贴溺爱惯了,才变成今天的样子。试想,外婆那么温柔,又弱不禁风,会不会被外公欺负啊?
有一次趁外公不在的时候偷偷地对外婆说:“外公要是欺负你,你告诉我,我就把他绑起来,不给他吃饭,也不给他看电视……”。外婆听完咯咯地笑了,把我抱到膝上,对我说:“你啊,小鬼,外公对你那么好,你怎么忍心把他绑起来,还不给他吃饭呢?那他要是饿坏了,把你给吃了,怎么办呢?”从这以后,我再也不敢对外公有“绑”的想法了。
小时侯每次去外婆那里,外婆都在忙活,我问外婆在做什么,外婆的回答每次都是“给你外公做……”“给你做的……”每次听完我总会嘟起小嘴,然后向外婆撒娇道:“外婆,我的要比外公的多呦,而且我的要比外公的好看。”又趴在外婆的耳边悄悄说道:“外公的你要弄的丑一点,那才是小老头儿的。”有一次我刚说过外公就从堂屋内走了出来,一副恼怒的样子,我赶紧拍拍屁股一溜烟跑回家去了。
时光流转,由于学业烦杂,有许久没有去外婆家。直至一个星期天,舅舅带我去了县中医院,我当时很好奇:“是不是那个破老头儿生病了?那老头儿就是麻烦!”在病房门前,我推门而入,映入眼帘的便是一个老头子正在轻轻吹冷勺子里的汤,然后慢慢地递至外婆的嘴边,外婆也很温顺地喝了。看看外公,似乎憔悴了不少,大大的眼带垂了下来,胡渣铺满嘴边。他见我来,也没说什么,继续低头吹汤,外婆立即满脸笑意,不能说话,只轻轻的招了招手。
听外公说外婆是想挪动一个缸而突然瘫倒在地的。她彻底病倒了,生活不能自理,什么事都得别人帮她做,起初,我总是很心疼外婆,会推着一起她出去,看看鲜花,晒晒太阳,给她讲各种各样的笑话……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是浪漫的传说,有多少人曾体验过。花谢花开,背景里总是上演着同一台剧目,一个老人,为她洗衣,给她喂饭,陪她晒太阳……
花儿瘦了十个春秋,树儿胖了十个冬夏。
雨中,外公,独自一人,仍然低吟着那首凄婉缠绵的情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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