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个梦想,长大以后能去环游世界;我有一个梦想,能再张高一点;我有一个梦想,我希望将来能成为一个舞者;……”
我看到男生缓慢地挪进教室,随即教室里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男生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笑了笑,示意我们停止鼓掌。
男生坐在座位上安静地听讲,头稍稍向左偏,想要看清黑板上的板书。男生坐在靠窗的位置,金灿灿的阳光洒在他的发梢、脸颊、双肩,美好得如同一幅画。仿佛什么也不曾发生,时间与两周前无缝对接上。
可是不是这样,男生有些勉强的笑容、憔悴的面庞以及走路时缓慢的步调都在一齐提醒着我们:他生病了。
“他生病了,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都可能不会来上学,请一位字迹工整的同学认真做好笔记,等他出院返校后借给他。”班主任没有过多的解释,他让我们不用担心,可听上去,似乎有些严重呢。
“哪有多严重,只是以后不能再剧烈活动而已。”男生刻意微笑着,轻描淡写地回答我的问题。
“那跳舞也不行了吗?”
我想起当我们学完马丁·路德金的演讲《我有一个梦想》后,老师让我们仿写一段文字,描述自己的梦想。男生说,我有一个梦想,我希望将来能成为一个舞者。
“应该不能了吧。”男生垂下眼眸,再也无法伪装出无畏的模样。
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安慰他,只能拍拍他的膀,不再继续追问。
男生真的很爱跳舞,我们全班都知道的。男生实在不是个引人注意的人,不爱说话,时常隐没在角落里,几乎让我们想不起来班里还有这么一号人物。直到元旦汇演那天,男生表演了《Call me baby》里的一段舞蹈,大家才真正关注到他。男生跳舞的样子是我从未见过的认真与自信,跟平时的他完全不一样。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他一个。但他并不觉得孤独,因为他还能舞蹈,还有梦想可以追逐。为了筹备艺术节的节目,男生和其他几位同学从寒假便开始彩排舞蹈。偶有几天风雪很大,大家都不愿意排练,只有他,一个人从家里赶到舞蹈室,一刻不停地练习又练习。可是现在,一场突如其来的疾病却毫不留情地夺走了他起舞的权利,让他再也无法奔跑着去拥抱梦想。
又到了每周轮换座位的时候,我依据规定算了算,竟是要换去男生的位置。
我抱着一摞书急吼吼地快步走到男生的.座位前。男生还在收拾书包,他难为情地冲我笑笑,说,我可能会比较慢,真是不好意思。
我说没事,要我帮你吗?
男生忙说,不用不用,我自己能行的。
“我帮你弄箱子?”女声从教室门口传来。
“我自己能行。”男生大声地回答,一点也不像刚出院的病人,眼神里写满了坚定。
我循着声音看过去,教室门口站着的女人应该是男生的妈妈,瘦瘦小小的,眼睛一直聚焦在男生身上,那眼神里有太多东西,怜爱、悲痛、无奈、疲倦,还有什么我说不明的情绪。
男生跟我说,他喜欢跳舞,舞蹈对于他来说,是梦想,更是信仰。只要我心中有方向,不管面前的路有多坎坷,一直往前走,就比站在原地更接近梦想。
我说,受过伤的肩膀才更有力量。
愿你的心仍能起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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