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物们都知道，成年之后要到森林深处找大祭司，他会给你两个选择，一是变成人的模样，到城市里生活；二是像从前一样，继续生活在森林里。
阳光像雨水一样滴落在大地上，猫慵懒地梳理着毛发，鹿闭着眼睛。“喂，你明天要去了吧？”“嗯，明天就成年了。”鹿睁开眼睛回答道。第二天，鹿来到大祭司的住处。“孩子，恭喜你。”树洞中传出古老的声音，“我可以先把你变为人，给你人类的语言，你去城市里看看，三天之后回到这里，告诉我你最后的选择。”鹿忽然觉得全身暖洋洋的，他的脊椎慢慢挺了起来，毛发渐渐脱落……鹿变成了人类少年的模样。“谢谢，大祭司。”鹿鞠了一躬。“记住，做出你的选择。”大祭司的语气里透着一丝决绝。
鹿来到城市。一路上，他看到许多同类，比如那在甜品店工作的女孩是鹿，老板是山羊。他好奇地走进一家酒吧。“需要点什么吗？”鹿抬头一看，是一只熊。“不……不需要。”“哦，看样子你是只鹿，在附近没见过你呢。”“我叫古，刚从森林那边来的。”“我叫野，是这里的老板。”野递来一杯新鲜的草莓汁。“在城市里生活怎么样？”鹿问。“你要和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人和森林里的动物不一样。你不能只知道做自己，要戴上面具。其实我还是怀念森林的'生活，常常梦到在河边大树上的蜂巢里采蜜……抱歉，我要去忙了。”酒吧里渐渐热闹起来，野忙碌起来，鹿起身离开。
天色渐渐暗了，鹿想找到一个公园，打算在那里休息。“你是新来的吧？小鹿。”一个等车的男人问。“你怎么知道？”鹿有些吃惊。“看眼睛。你的眼睛很亮，在城市待久了，眼睛都会变浑浊。”“你能带我去公园吗？”“不如去我家吧。我是个作家，叫万言。”男人很热情。
一到家，万言便钻进了厨房。书柜前，静静地躺着许多书，鹿翻开第一页，开始读起来。“怕你适应不了城市的食物，你吃青菜吧。”不一会儿，万言端过来两盘食物，让鹿感激不已。“你在看我写的书？看得下去吗？”“没读懂。”鹿低声回答。“不懂最好。这是一个和森林完全不同的世界。”万言的语气很奇怪。鹿默默吃着食物，不敢多问。晚上，鹿在柔软的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他开始数叶子，数到九百零二片时，仍然睡不着。窗外高楼林立，但看不到一片绿色的叶子。“森林里的叶子数都数不完。”他盯着窗外的夜空发呆。
半夜，他一头扎进深深的夜色中，向森林狂奔。他的心脏强有力地撞击着胸膛，想跑得再快一些。越来越靠近森林了，他发觉自己的衣服渐渐脱离了身体，褪去的毛发渐渐长了出来，手臂化为前肢……他又是一只鹿了。
回到家，鹿发现猫正在睡觉，睡得很沉，完全没有被惊醒。“嗯，成年了。”鹿低声说了一句，然后在离猫不远的地方趴下，很快便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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