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 !”我双眼一睁,从床上蹦了起来,双手向上一推,把整条被子推到了空中,里面一团团的棉花四处纷飞,像一只只从天空掉下来的小白鸡——放寒假第一天。
“告别了考试,我们一起狂欢!狂欢!狂……”我一边刷着牙,一边嚷嚷着一首自编的叽歪小曲儿。呀!今天老爸老妈不在家,那我不是可以……“狂欢!”我又大叫一声,把牙刷给扔了出去。
“咚——咚,咚——”门忽然被敲响了,立刻有一盆冷水将“狂欢火焰”扑灭了。我耸拉着脸,一路捡着东一丛西一从的棉花,吃力地向大门走去,心里有一块无边巨石,我想:“哎,老爸回来了,快乐不见了。”
我的手放在冰凉的门把上,用力向下一压。
“咣”,一个比老爸矮一个头的人影如一只黑豹从我腋下“呼”地钻过。随后,他反手捂住我的嘴,左手在厨房台面上一撑,右脚卡进大门逢中,使劲一拉,就在门轰地关上了。一张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脸缓缓伸入我的视线——我!
我惊恐地瞪大了双眼,喉咙里咕咕乱叫,却钻不出一丝声音。只听“我”叹了口气道:“别吵!我是你的分身……”
阴暗的灯光下,我与“我”面对面坐着。“昨天,天狼星和月亮、火星形成了三角连环,日光在折射中形成了一种辐射……”我哆哆嗦嗦地喝着王老吉饮料,心惊胆颤地听完了“我”的叙述。“也……也就是说那什么什么光向我一照,我就分身了,然后你就‘叭’得出来了?”我一阵苦笑,不可思议地张大了嘴。“我”耸耸肩:“差不多……”
突然,只听哧得一声。“我”的身边又冒出一个分身。我“哇”得大叫,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衣服已被冷汗浸透。哦,我忘跟你说,每过一会儿,我们分身……便会再分一次身,为了不弄混,请叫我乐其何,他是其何乐……”乐其何指着其何乐支支吾吾地说道。
我恐惧地看着两个分身,听着时钟嘀嗒的鸣唱,闻着榴连吐出的团团恶臭,脑子里一片空白。半晌,太阳吃力地爬到了半空。“我饿了!”乐其何翘着二郎腿,道。我擦擦头上的汗,问两个分身:“你们要吃啥?”他们白了我一眼,齐声道:“方便面!”哦,原来这就是真实的我啊,我心中苦笑:“那我就去买三碗……”碗字还未出口,又听见“哧哧”两声。我猛一回头,看见四个“我”在向自己翻白眼。“这是乐何其,那是其乐何!”其何乐自豪地介绍道。我又是一头冷汗:“那……那就买五碗。”慌乱中,我只竖起了四根手指。出了门,我心乱如麻,眼前摇摇晃晃,笔直的石子路宛如一条扭动的蛇,想把我从身上甩下去。
终于,到了小卖部。我的双脚像被抽去了骨头,站也站不住,恍恍惚惚买了方便面,回到家中。恍恍惚惚烧开热水,煮开了方便面;恍恍惚惚地听着吃面的“唏唏”声,迟迟没有下口……
“哧——哧哧——哧!”一连串的爆响传来,我绝望地睁开眼睛,在八个“我”的催促下,又去买了四碗方便面。小卖部老板狐疑地看着我,像在看一个疯子。
吃着凉透了的方便面,我的脑袋趴在了桌面上。听着分身们玩叠罗汉的嚷嚷,忽然灵光一闪:既然家里这么多人,为何不开个paty呢?这个兴奋的念头冲破阴云,从十八层地狱直线飞上天堂,我抛掉了手中的叉子,大叫一声“狂欢!”向客厅的人堆里冲去。分身们吃惊地看着我,终于领会……
“狂欢狂欢狂欢,大家一起happy!”分身们一边唱着不同曲调,同一歌词的自创神曲,一边拿彩纸装饰着这间清凉的白墙小屋。欢笑声、歌声、剪刀裁纸声、吃零食声响声一片。
冬日下,闪烁着活力与快乐。风儿闻声而来,钻进屋子里摇响了晶亮的风铃;八哥们好奇地飞来了,停在了窗檐,在花花绿绿的灯光下地转晕了头,一不留神掉进了花丛中;我家的.旧玩具不知被哪个分身搬了出来,此刻都威武地挺起胸膛,咧开大嘴,谈笑风生,观看这场“恐怖”的演唱会……
黄昏时分。夕阳的红光洒进窗子,缓缓洗刷着早已被热汗浸湿的地板。我与三十二个分身背靠背坐在地上,心中仍激荡着狂欢的余音。
我紧闭着嘴,目光随着血红夕阳一寸一寸向下沉——原来,和三十二个人一起看日落是这种滋味啊!
可分身们却站了起来,目光望着夕阳,眼神里却多了几丝不舍,似乎不想夕阳西下。乐其何突然深吸一口气,说:“我们要走了……”我的脑袋嗡得一响:“什么?为什么?”乐其何闭上了眼,道:“咱们只能呆一天,月亮、天狼星、火星的三角连环只有一天,时间一过……”他说不下去了,“再见,何其乐!”我不再注视着夕阳,转过头,看着分身们的脸:那么相似,却又完全不同。
四周的分身正在渐渐消失,越来越少。时间滴答滴答淌过,身影一点一点模糊。我凝望着乐其何——只剩下他了。“你们会在哪儿?”我轻声问道。只见他微笑着,用手指了指心口,便如一阵烟,消失了,留下了两颗晶莹泪珠……
拖干地上的热汗,倒掉方便面的残羹,我细细聆听,听到分身来敲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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