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拖着湿漉漉的身体,从海中爬上岸。曾经引以为傲的鱼尾,如今成了两条奇怪的柱子,陆上的人称它为腿。
我是人鱼。
来到这片土地已经两年,每次外出我都会围上围巾,鳃还未消失,若是人类见到,便要大呼小叫了—— “天啊!他是个怪物!”
我不喜欢这里。到处都是混沌的空气,耸入云间的建筑,与拥挤忙碌的人类。人们喜爱窃窃私语,以异样的眼神盯着你,嘲讽也总是无处不在。
海总是宽广而自由的。曾经的族人们于海中游动,鱼尾在水中划出好看的弧度,他们与我用母语交流,柔和的字眼在气泡中浮现——而如今我却依靠僵硬的腿走在冰冷的大街上。
我的鱼尾不见了,不能回到深海。我一直在找我的同类。
街上的行人渐少,我用围巾裹住自己脖上的鳃,脸也被遮了一大半。在租房附近拐角,红格百叶窗的电话亭里我终于见到了一个同样围围巾的女孩,现在是夏天,她并没有露出自己的脖子。
我感觉自己的心跳骤然加快,鳃中呼入的空气愈发干燥,几乎要把我烧干,使劲地转头便跑,回家,将头深深埋入浴缸中的凉水里,呼气,吸气。
我敢确定,那个女孩和我是同类。
我出门去找她,她正迈出电话亭没多远。脖上的红围巾十分显眼,我兴奋地追上她。
“你是人鱼吗?”
顺便扯开了她的围巾,入目的是一片光滑的'肌肤。她气愤地甩了我一巴掌,我却感觉不到疼。我只觉得自己又不能呼吸了。巨大的干燥与痛楚汹涌地刺入我的身体里,她不是人鱼。
有穿着制服体态发福的警察走来,那女孩正边指着我边与警察说:“登徒子、神经病。”我怔怔的看着那条围巾,看着警察对着我嘴一张一合地讲话。
我觉得难以呼吸,开始慌乱,我独自一人的想往回跑,想回到浴缸。我更想回海里,我想回去。我想在水里呼吸,我不要呆在这里。我越来越紧张,警察扯下了我的围巾,脖子上两片鳃正急促地扇动。他们被吓着了,嘴里念叨着:
“怪物!”
怪物,怪物。我尖利地大叫,我看见玻璃在震动,破碎,面前两人痛苦地捂耳倒地。我是怪物,我是人鱼,我在这里没有同类,这个世界不属于我。
我从海里来,是这片陆地上唯一一只,也是最后一只失去鱼尾孤独无助的人鱼。
(本文题材取自Opera2的mv,略有改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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