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今天为止,我们在一起,一年了。
一年前的今天,是军训最后一天大阅兵的日子。我们都戴着白手套,穿着迷彩服,神采奕奕。我挽起头发,扣着帽子,皮肤晒得黝黑,一脸兴奋。
突然一双戴着白手套的手伸过来,伸到我脸前,那双手上捧着一张与白手套一样雪白的纸:“给你的。”我抬起头望了他一眼,他说:“是他给你的。”
我缓缓打开纸条。纸条边缘还有撕过的不规则的锯齿痕迹,上边是他歪歪斜斜的字,还有他的署名——两个异常简单的字母。
——他要我做妹妹。好啊,干嘛不?
填好了纸条,却迟疑了半天,最后面无表情地走过去,放到桌子上。我没看清他是什么表情,只觉得场面尴尬。
大阅兵终于结束。
我们聚在一起上校车,他把帽檐压得很低,看不清是什么表情。peak的书包被他不羁地背在胸前。他们调侃地喊:“妹妹,你哥哥要跟你坐一起。”
车上很挤,他坐在最后一排,现在才知道那是他的习惯。而我则坐在第一排,抱着一大推东西,兴高采烈地与同伴讲话,不时瞟瞟后座。
回到家,才发现自己晒得非常黑,几乎看不清容貌。换上便装,坐到电脑前。他q我,我应声。他的话语与学校安静的他截然不同,让人有些诧异。如我所料,他要我做他女朋友。
当初,我料到他的企图,却没料到我会陷得这么深。
我本想,玩票一样答应,我们也不会对彼此投入太多,都玩够了,就离去。再加上当时我一很铁的姐们喜欢他,鼓起勇气递了情书,却遭他拒绝。姐们很看得开,知道他喜欢我,便说要她爱的人幸福,让我答应。
为了友情,我欣然说:“好。”
返校,依然乘校车。
我背着大包小包,最后一个到达队列,校车因为我的到来缓缓驶去。
他让人递来一支口香糖,我莫名其妙。打开才知道,他在外包装纸上写了属于恋人之间的小甜蜜。我很欣慰。
第二天,老师让男女均衡坐座位,他公然坐在了我旁边,老师点点头,理所当然地认为当时是好学生的我能管住他。
跟他同桌的一段时间里,我觉得我再也支持不下去了,我是那样含蓄矜持一句话不说,他是那样直率坦白什么话都说。几天来,我彻彻底底看透他的性格,跟我想象的大相径庭,他也觉得我实在是太闷了,两人达成一致——分手。
跟我之前所想的一样,我并没有觉得丝毫难过,反而觉得轻松不少。
这样安静的过了一段时间,一天晚上,他又递来纸条,内容却令我吃惊,他要复合,原因简单,我不像他的历届女友那样恭维地对他献殷勤,而是冷漠得让人吃惊,却足以吸引他。
我可能有些残忍,果断地拒绝。他并没说什么。
我想我做了个正确的选择,心情无比舒畅地回了宿舍。没想到那姐们来窜寝,劝我跟他复合!当然拒绝!她却欣然给我看了一张他写给她的字条,满载自以为是的感觉:我本以为她会像我的前女友们一样对我百依百顺,见缝插针一样对我献殷勤,但她却无比冷漠,冷漠得让我吃惊,这是第一个对我如此的女生,足够有吸引力。
我终于对她说出了自己的担忧:我知道他的性格是怎样,知道他绝对不是我想要的那款。万一我真的对他付出真情,但他却像扔垃圾一样丢掉我怎么办?他是那样的人。
姐们劝了我一夜,我终于答应试一试。
我依旧对他冷漠。我在等,他亦在等。
真是个白痴。我暗骂。
在路上遇到,我手挽姐们的胳膊,他走在兄弟们中间,对视一眼,甚至假装看不到,表面这样,其实谁都希望对方能轻言一句。
我等他来找我来call我,他却依然在等。
我发现我有点喜欢上他了,是因为我发现我的记忆力突增。我在每天的点点滴滴中寻找他还爱我的证据。我细细清理着记忆:前天他看我了,昨天他对我笑了,今天……
在每天这种单纯的`生活中,意外却来了。
同寝的一乖学生发现了我们的纸条,悄悄上交给了老师。后边的事可想而知。
我暗恨她,他愤怒,狠话吓得那乖乖女哭得泪流满面。
从此开始,老师父母便将我们的事看得很重,只要看见我们说一句话,挨得近一点,便大发雷霆。
但我们的感情却更加坚固,我们终于可以称得上是恋人。
我们互相发短信,我们一起去食堂吃饭,一起去教室,一起在操场散步。我越来越看重他,他……仿佛也是这样。
但慢慢的,我发现他似乎怠慢了,似乎厌倦了。他不再那么兴奋地时常给我发短信。我经常手紧紧握着手机,期待着从指尖传来我所期待已久的振动。我怕错过他的每一条短信。我总是时常打开屏幕看看有没有短信提示,在等待亮屏的一刹那,天知道我是多么不希望直接看到待机画面,我盼望打开手机便是哪怕只有一条署名是他的短信。可事实,总是让我失望。
我在期待中自欺欺人,我不想他,他也许在忙事情,他也许忙完就给我发短信。也找不到原因,我不敢或是不愿不给他发短信,我总是在等待。很多次,明明都编辑好了,却没勇气按下发送键。明明写的是我想你,却又改成了在不在?
好吧,我忍了。我把身心投入学习,努力不去想他,努力对他扯开嘴角。
现实,也不允许我对他,他对我,有更多的情意。
老师父母找过我们很多次,我恐惧他们的教诲,从小到大,我从没有受过这样的“重视”,一直被视为乖娃娃的我,一下子品质降低。但我还是舍不得放手。
一年了,这样一年了,这样提心吊胆一年了。我,终于没勇气将感情继续了。但看到他的笑容,却又不忍说那两个足以让我们都撕心裂肺的字眼。
我爱他,还爱他。我不明白这种爱是怎样建立的,亦不想将它抛进垃圾桶,可又不得不放手。
我害怕看到他沉默的样子,他永远只是把对我的气愤压抑在心里,我害怕看到对他说分手后他落寞神情。
有些东西永远得不到,也就永远不会失去。
请你原谅我好吗?我们真的没得选了。
对不起,也许我们从一开始就不该开始,也就不会有结束。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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