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讲朱自清的《背影》,我给同学们讲起了我和父亲的故事。
那是十二年前的事了。刚刚十五岁的我第一次离家到县城上高中。高中第一课就是军训,训练很苦很累,又是第一次离开家,心里也很不是滋味。尽管我知道,没有这样的磨炼我是长不大的,但还是忍不住想回家看看。
第一天下午,军训结束的时候,父亲从他单位骑车来学校看我。父亲是在邻近的另一个县城上班,中间有三十多里的距离。而两个县城离我家都是五十多里,正好形成了三角。
因为晚上没有训练任务,也没有学习任务,学生又不住校。所有的学生都是在学校附近租房子住。父亲决定带我回家,我本来就有这个意思的,父亲一说我就高兴得坐上父亲的车子往家走了。不过,父亲第二天一定要送我的。因为那时候家里只有一辆自行车,就是父亲每天骑着上班用的这辆。早上也有班车,只是太迟,赶不上上学的点。所以只有父亲送我了。尽管有些担心第二天会迟到,但我还是非常愉快地回家了。
到家的时候已经晚上八点多了。五十多里的路程,一个人骑车都要将近两个小时的时间,更何况还带着我。匆匆吃了点饭就睡了。第二天早晨四点多,母亲就起来做早饭,我和父亲就吃了饭骑车上路的时候,外面还是茫茫的夜色。
秋天的夜色比较浓。天不亮,连鸡叫的声音都没有,只听见路边田里传出蛐蛐的叫声,更显得寂静了。清冷的风吹过脸颊,还真有一丝寒意。父亲飞快地等着车子。我背着包坐在后座上。父亲骑车是有名的,他每天都骑自行车来回一百多里地上班,已经坚持了二十多年。很多人都认识他,就因为他风雨无阻的每天一百多里地。
天色随着我们一路的飞驰开始变得亮了起来。我还是嫌慢,恐怕上学迟到,刚入学第二天就迟到是很没面子的。明明知道我们出门早,但还是不放心,一个劲的催促着父亲快点骑。那时候,我们家很拮据,我上高中的学费有一部分还是借的,所以买块手表带是很奢侈的。没有表,就看着天,总担心时间不够,总担心会迟到,我坐在车的后座上只是一个劲儿的催促着父亲,似乎骑车的不是父亲,而是一个机器人。
我很清楚地记得,在那个清冷的早晨,父亲骑着自行车带着我飞驰在去县城的公路上。将近两个小时的路程,父亲没有歇一口气,速度快得惊人。父亲也怕耽误了我。就这样,父子两个一个紧催,一个拼命地蹬着车子往五十里地之外的县城赶去。
现在想起来,真是心痛。稍微留意一下父亲已经湿透的衣服,我也不会如此的催促。更何况,那个时候,他已经是四十多岁的人了。
把我送到的时候,学校还没有开门。我和父亲都长长的出了一口气。父亲更是如释重负的把车子放到路边,坐在一个商店的门口抽起烟来。那个时间,街上还没有人,商店的门也没有开。我清楚地记得,父亲佝偻着背坐在那里,一边抽着烟,一边悄悄的抹去脸上的汗水。即使是到了那个时候,我都没有意识到,父亲是多么的'疲惫,刚才确实把他累坏了。走向学校的我还回过头来催促父亲,他该走了,要不然他上班要迟到了。因为父亲还要骑车到三十里外的另一个县城上班。父亲没多说什么,只是叮嘱我好好学习,听老师的话。
到现在,我都清楚地记得父亲坐在那个台阶上的情景。每每想起那一幕,我都有一种负罪感,为了自已却丝毫没有考虑到父亲。当时没有意识到的东西,到现在却成了我心中永远抹不去的痛。这种感觉随着时间的流逝,也越来越浓。所以节假日里,只要有时间我就往家赶,哪怕是陪父亲说几句话都能让我感觉好受点。
父亲用他那无声的宽容让我体现了像山一样的爱。而能有这样的体会也是在十几年之后的今天了。好在还不晚,还有很多的时间让我去报答这份爱,去珍惜这份爱。
新课前,我讲了我的故事。同学们很认真地听着。我不是在作秀,因为有一种感情确实时时萦绕在我的心头,挥之不去,且越来越浓。我希望用我的经历告诉我的学生们,早一点体会到来自父母的那份特殊的爱,用一颗感恩之心面对这些的时候,能够避免很多的遗憾。
这节课,我收获了很多,学生也收获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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