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子你好傻

2017-09-08 散文精选

我不愿看到院子里的青藤老去,所以固执的执笔画下了密密的叶子。
我不愿看到古树上灰色的燕子单飞,所以匆忙的拿出相机拍下了剪刀张开时的影子。
我不愿看到山间庙宇寂静时的样子,所以慌张的在埃埃白雪中用脚踩出一面透亮的镜子。
清风过处,白色如烟的柳絮洋洋洒洒漫天飞舞,碧蓝如洗的天空下有一个容颜明媚的女子,纤细雪白的胳膊下夹着一个青草色的画夹,兔子一样蹦蹦跳跳的往前走,在每户人家的大门前驻足,用手缕缕眉前的头发,蹑手蹑脚探头探脑的朝里观望:“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夕阳西下……”“夕阳西下,可是我还是没有找到你青藤,我走了很久很久都没有找到你。你不是说有桥有流水有人家的地方就是你的所在吗,但我走访了千家万户之后还是没找到你。”
骄阳似火的七月校园里冷冷清清,少了往日里热情洋溢同学们的喧闹,遮天蔽日的苍松翠柏便成了假期校园里最让人忧伤的风景。一个手握索尼相机的少年,蓝色的衬衣在阳光透过松针的投影下略显淡薄,像一个风筝的影子,摇摆不定间仿佛转瞬远去。“旅食惊双燕,衔泥入此堂。应同避燥湿,且复过炎凉。”“你说你喜欢夏天的青,因为夏天是一个青色泛滥的季节,是一个生命怒拔向上的季节,即便是松柏也不用承受刀霜雪剑的欺凌,夏天不压抑不沉闷不委屈,抬头看看天你就知道。嘿嘿,你很热啊?这里,树下不就很凉快嘛。”“金秋天地在,吾亦离殊方。我找你找了很久很久,找遍了所有能看到天空的树下,今年的夏天如此之热,你到底去了哪里?我找不到你。”
这里是位于赤道以北的一座大山,红色的枸杞迎着烈烈的北风哆嗦着吐出白气。霜降过后应该快下雪了吧,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手握着竹叶稀少的扫把,眺望对面远山之颠的沉沉云层,嘎吱一声推开了朱漆脱落的一扇木门,刷刷刷……如同往日一样开始打扫被山风吹落庭院露宿的青黄色松针。一个人、一棵树、一座庙宇、连绵的大山。“姑苏城外寒山寺,夜半钟声到客船。”次日清晨,在麻雀的喳喳声中半轮银色的太阳老态龙钟的打着哈欠一脸迷茫的俯瞰这银装素裹的山川河岳。白色象征着纯洁无暇,是天使羽翼的色彩,是雪精灵用顽皮欢乐的手法信手涂鸦的杰作。老人抬头看看天空,开始扫雪。
大雪覆盖了上山少有人有走荒草密布的小路,一个夹着青草绿画夹的女子,江边一夜无眠之后的神情略显倦怠,缕了缕遮住眼睛的头发之后用手攀着两旁的荒草开始上山。“我不准备找你了青藤,但是我将你的.样子凭着仅有的记忆画了下来,我要把他贴在这座山顶的古松上,昨夜有个老人对我说这样做在明年的夏天我就可以找到你,尽管这只是一场梦。但我还是相信山顶的那棵树是你我的许愿树。”
有一个青年,手握着一部褪色陈旧的相机,脚步沉重的来到山下,解下脖子上蓝色的围巾长长的吁了一口白气,沧桑漠然的脸上有了成熟世故的轮廓,唯独一双葡萄紫的眼睛给人感觉他是一个大大的孩子。“我还是没有找到你燕子,夏天过去了我都没有找到你,我拍了很多很多在雪地里觅食的麻雀,尽管他们很吵而且没有剪刀划破阴霾的身形,但我一路跟随他们而来这里,是为了寻找山顶的一棵许愿树。我将对你的思念写成了一首诗,我要把他贴在你我共同的许愿树上,这样明年的夏天麻雀就会指引我你所在的方向了。”将相机装进口袋他沿着前面一对兔子走过的脚印开始爬山。
“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老人用青筋凸起苍老的大手抚摸着院子里挺拔参天的青松,北风呼呼的吹过絮絮的坠下几簇雪花。庭院东南角一株青藤攀扶着灰白色的土墙结出暗紫色的骨朵。
前面来的人走了,留下了一株刚劲遒拔的青藤;后面来的人也走了,留下了一棵刚正繁茂的古松;老人握着稀疏的竹叶扫把平视着东方的太阳扬起了嘴角,这轮明日就像是一轮磨在雪地上透亮的镜子,老人的一生尽在此中,饱含着祝福,他送走了两位很傻的孩子。他们走了……
来年的夏天,身形矫捷的一对燕子嬉闹着在这间庙宇的屋檐下筑起了新巢,老人最后看了看漆面凋落的木门,不舍的带上独自下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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