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店老板甩了甩满头卷发,轻轻地给玻璃门上了锁,满屋子的鲜花瞬时暗淡于无声里,明早的朝阳再打进这片芳香时,会有多少花已静静凋零,光秃秃的花茎会被遗弃到哪个脏兮兮的角落。今晚会有昙花一现吗?昙花一现的难得时刻,在玻璃门外游荡着的月光,看见了吗?这满屋子簇拥着的`鲜花,会举行童话里的秘密舞会吗?仙人球的刺在夜晚会变得柔软吗?总有太多的疑问,永远是疑问,淹没在更多的疑问里,淹没在时光的洪流里,最后连自己都记不起,淡忘。
走进小区大门的时候,家家都飘出菜肴的热气,在楼房上空连成一片,是诱人的温馨,与食堂那股像是会附着在人身上的油腻气味全然不同。天突然暗了下来,风开始肆意游走,像是要下雨了,我加快脚步往家里走。就在这时,那个身影突兀地出现在我的实现。周围的一切都瞬间模糊了,树的绿,房顶的红,墙面的米白与灰蓝,小径上黄色的地砖,都变成了几个单调的色块。只有她,格外清晰醒目地沿着围墙散着步,碎花的衬衫被温柔的风微微吹动,两个麻花辫随着步伐缓缓拍打着她的身体,让我想起山间小路上清纯的姑娘。可是,又有很多的不同。比如,她的辫子已不是乌黑发亮,而是泛着银白色的光;她的身形不再秀丽,而是变得据楼沧桑;她的目光不再澄澈迷人,而是混沌无采,她的肌肤不再洁白无瑕,而是布满了皱纹和老年斑。
喧嚣不是今日才有的,夕阳和微风亦不是昨日没有的。只是,人们常常念叨的岁月岁月,它是残酷的,残酷地让你认识到物是人非。站在时间的断点上,事无关己地看,轻描淡写地评价,有几个人能自如做到?再怎样安忍如山,深藏如海的人,也抵不过风云变,世事迁。空叹无奈。
很久以前听过,把每一天当作生命的左后一天来过。年幼的我,无法理解这样稀奇的句子。但现在,顿悟了。人是这样渺小无力,挥一挥手,有时连叶片都拂不动;叹一口气,也许只能荡漾在自己耳边;可能喜悦,也只有自己一个人明白。这样渺小的人,又怎能抗拒死亡强有力的召唤。于是,我们便需要把每一天都当作最后一天来过,不要对生活的不如意抱怨,有时间诟病让自己不满的人和事,不如用这段唯一的时间来想想如何让令人讨厌的人和事变得顺从心意。当然,某些时候,难过时不可避免的,发泄也是极其正常的。
因为,平静地喜悦和难过,好像就是生活。
我走进家门,打开窗。天已经黑透了,却看不见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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