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乡的泪滴

2017-08-30 散文精选

　　一抹残红，如少女醉酒的羞涩，柔软的海风穿透悠长的暮霭，蹑手蹑脚走进今夜的岸边，向我投似恬静又深味的微笑。依旧是羁旅之人，潜藏词的思乡情节。时间设下圈套，空留我明净单纯，饱尝寂寞的耐心。记得故乡的云彩，在儿时的眼睛生长，欢笑与迷茫里忘记了年轮，指缝的挥洒间遗漏了季节。头脑中仍然是倚在老榆树下或坐在旧城墙上哼唱的歌谣。那音调悠荡又隽永，讲述着年复一年的城南旧事，颓伤、忧郁、似水的柔情。长江边上，片片斜阳轻抚卵石的额头，发梢尖闪亮的余光，追逐绿茵浅滩里拥怀的暧香。童年，曾雾蒙蒙的迷漓，浅唱低吟，如今都已流失，月色依旧，人事物非，陈年的老树已把天空划成了碎片，鸟儿的啁啾也远别了春日的欢畅。只是今夜回忆依旧如清澈见底的水，在心底荡起层层柔美的涟漪，倒映着嫩叶般纯粹的美好，象冰天雪地扬媚的春日，愁云迷雾中划燃的烛光。据说，纷飞的劳燕总在初春的.响哨中从遥远的它乡回归出生时的雕梁藻井，檐下廊边，叽叽喳喳，剪枝裁柳，衔泥垒窠，犹新的记忆似乎是昨天的梦遇，它们与春天有个约会，嘈杂的报晓，让春光明媚，寒冷的冬日唯有隐退。时至燕子归来时，我仍飘零天涯。“暮帆零乱向何许”，人人问，我也问。沦落天涯浪人，忖度天明何日。感动之时，在它乡的云层也挤出思乡的泪滴。 -

　　离家出走时，天上确实没云，冰凉的风一直在我耳边嘀咕，冷嘲的声音细如秋虫的哭泣，我明白此生再不会走进摇曳阳光的森林，那海际飞翔的鸥也许是唯一的伴侣。海风荡涤，阳光闪烁，在太阳的拚图上我只是一个小小的黑点。或许我会变成这海边固守的一棵椰树，在如血的夕照里悉心呵护那一片仅存的凉阴，因为夏日的焰火，曾经有多少旅人靠近我的躯干捂住困倦的双眼，一丝发咸的清凉，让徘徊的影，多了温柔的甜蜜和轻声的细语。我扇动自己的翅翼，悄然降下，是人间的关怀，远处苍山如海，残阳如血，入影随行，因为它点燃了阖睡中的激情。那一番拥抱着、摇撼着、迷糊着、长吻着的热烈。 -

　　雨淋的季节来了，它象个暴君，关天闭日，暗如黑夜，孤独的我在风暴中瑟缩，天上下雨，地下吼叫，站立雨中，我流泪，泪水比雨水更长。那一瞬息的悲悯，浸透了雨水的回荡。此时的海浪象一个绑匪，趁火这暴雨的肆扰打劫我清贫的身子。那一刻的伤怀无人知道，唯有这海阴谋得逞后的窃喜与狂笑。脚下有路，但我却迈不动步子。看不见地平线上跳动的光芒，那往昔含蓄稳重的目光。我忽然想起那木屋挑梁间的燕窠，还未看及新出窝的雏燕，听那声新鲜的啁啾，它们又迁徙在南方的路途。燕窝里长出平淡的花，屋檐下掉落风吹的草。薄雾的窗台上仍然是昏黄的灯，和那一双老泪纵横盼子归来的眼。母亲、绒花、一直在我心底萦绕，写一路掩埋的脚印，唱一排儿时的歌谣。椰树是美丽的，它植根在沙滩和泥土的浅层，却一直是人们心中的琥珀。因为它，大海才变得有了颜色。 -

　　看含黛的山，醉意的云，和那伴卧的影，好想握紧故乡泥土的手，诉说长年离家的事。我住长江边，自己是暮色的帆，顺江而下只是一段故事，而今这帆变成了故乡的云，在蔚蓝的大海荡，在它乡的云层扬。“暮色凌乱向何许？”纵有千秋红叶，在海的尽头，情最深处依然是我思乡的断肠，伊人的泪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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