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永远不会忘记他
你现正在做什么呢,是否蹲在“家”门口看蚂蚁,小小的脸上兀自泪痕未干?还是躲在那一长排办公室的侧墙角仰望天空,看飞翔的小鸟划过蓝天的痕迹,想象自己要有一双翅膀逃离该多好?或是藏身在烂泥塘边的芦苇丛里,期望自己不要被人发现,能避开凶神恶煞的哥哥和那些惊恐的日子?
好像永远等不及妈妈返家,等不到你需要的庇护,对吧?你是那么地委屈伤心,那么地孤单无助,也是那么地悲伤绝望,这世界真的好冰冷,冰冷到你想要死去。也许,此刻你正在盘算着用什么方法可以让自己死去,用刀子还是带子,亦或是跳池塘?但是,打住吧,你才九岁,青青的芦苇丛正在风中欢笑,小花儿们正在野径上舞蹈,你还能听到它们的歌声,看见它们的舞姿!
也许永远没有人能理解你的心情,没有人知道你的惊恐,你就是那么一个孤僻的小怪物!然而,三十三年之后我回来了,带着这些年来不断搜寻的智慧,穿越时空聆听你的伤悲,还有那不被人知晓的委屈,我能理解那一切,因为它们一直烙印在我的生命里!
想来这许多年我搜寻智慧的目的只是为了让自己能解脱你,所以我从宗教到哲学,又从哲学跨入心理学,一段段的旅程,一次次地跨越,试图去发现生命苦难的源因,以及存在的价值和意义。在这个旅途中,我用诗歌描述你的存在,让散文滴落你眸中的泪水,所有笔下流泻的文字都是为了换取你的笑靥,为娱乐你而存在,就像宗教祭祀上娱神的歌舞一般。
也许你不会明白这些,因为你还太小。但是通过这些,你一定能感觉到你对我有着无比重要的意义,我的人生在你的悲戚中逶迤地延展,这只因为我希望让你痛苦的眼泪凝聚成珍珠,呜咽的哭泣声鸣响成生命中璀璨的音符;要让你华丽地登上原本属于自己的舞台,而不再怯懦地躲在角落里,可怜巴巴地看着人来人往。
然而,我从未有想过自己这半生的努力是否正是你想要的,虽然我无数次地在寂寥的深夜拷问自己的心,但是,我的小梅子,那些时刻你在不在我的思海深处?亦或者我的理性是否强制了胆怯的你?
那么,今天请你牵着我的'手,一步步勇敢地走上这个我为你用文字构建的碧色舞台,我会用含泪的微笑为你喝彩,鼓励你迈开让自己舞蹈的脚步,我知道你一定会有很美的舞姿,就如你梦中般的轻盈与活泼。
并且,我要告诉你:你是一个十分坚强勇敢的孩子,在你的身体里传承着一个不朽的灵魂!你生命里的一切苦痛与煎熬,是打磨这个灵魂必要的程序。所以,放下你的惊惧与自卑,使用你的力量接受和对抗这个磨砺的过程。
另外,我不想改变你,你所有的一切都是完美的,你的调皮捣蛋,你的恶作剧,你的脏衣服,你破烂的作业本,包括你那些被大人斥责的缺点都是完美的。没有人一生下来就百事皆通晓,成长注定是一个不断犯错,不断调整方向与步伐的过程,故而真实的完美其实就存在于不完美中,你只要尽力地做自己能想到的,并且愿意做的就好。
还有,不要再害怕哥哥,他也不过是个小孩子,或许在这些远离父母照顾的日子,他比你还不知所措、无所适从,请你原谅他粗暴的脾气,要知道你生病的时候,每次都是哥哥背着你去看病,他是爱你的,只是脾气暴躁了些。
放学的时候,你尽可以去与那些小花儿们玩耍,但要记得食堂开饭时间,否则哥哥找不到你会着急,急躁的脾气又会爆发,因为他负担着照顾你的责任啊!
再有,我要感谢你这么多年的陪伴,是你成就了现在的我;还要感谢你依旧在我的心底,对于我,童年的韶光或许已经消逝,但只要你还在,童年就不会消失,只是我恳请你允许我把童年的背景更换成阳光明媚的春天。
另有,请允许我送你一座馨香的梅园,这是你经受磨砺的馈赠,我会在园中搭建一座小木屋,用笔直的杉树和清香的紫檀。屋里一切都是你喜欢的,书籍书桌、精致的花瓶、笔墨纸砚、亮晶晶的饰物、漂亮的纱巾、层叠的帷幕、结实的木床,你可以在梅园里无所顾忌地淘气,还可以把房间或床当成舞台使用,依依呀呀地模仿京剧的演出,要知道你的表演真的很有趣,是我很喜欢的。
在木屋的周围,我会种上紫蓝的、浅粉的稚菊、娇黄的迎春、粉嫩的樱花,还会移植一簇曾经日夜陪伴过你的瘦弱的紫菊,让它和你一起恢复快乐。
现在,亲爱的小梅子,你快乐些了吗?也许,虽然你在遥远的三十三年前,但我的信或许已经寄达你的心中,因为我已能感觉到从心底深处喷涌出的泉水带着甜蜜的滋味。
祝福你!我的小梅子,但愿你能使我永远保持一颗快乐的童心!
在此,让我们一起怀念那个庇护过你的李叔叔吧,愿他在天国一切都好!我永远不会忘记他,我想你也一样!
祝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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