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远的记忆被打开
三月,阳光慢慢变得炙热起来,蔷薇枝繁叶茂地生长着,月季噙着花骨朵,枝叶壮硕;海棠花开始凋谢了,落红满地,唯有迎春和山茶热热闹闹地吵闹着,娇黄一片,殷红数朵。
花园是我的乐土和栖息地,就如儿时一般,未曾有丝毫的改变。于是,没来由地想盘点人生,想看看自己到底被喧嚣的尘世改变了多少。
遥远的记忆被打开,逝去的时光映印在眼前,如一部陈旧的老电影缓缓地放映着,耳旁鸣响着往昔的厮杀与叹息之声。想来,我的人生一路都在与孤独、死亡和心灵创伤的搏斗之中,一步步向前走,每一步都走得凝重且艰难。
记得幼时的自己特别地胆小,怕黑怕走夜路,怕枪响怕棺材怕杀猪的嚎叫声,也怕毛虫和小狗,如今倒是胆气特豪,什么也不畏惧,即便身处四下无人的旷野依旧怡然自得;而幼时伶俐的口齿,机敏的反应,却是变得愚笨了,拙于争吵,与儿时能与成人争锋相对的情形大相径庭。
也记得童年时期,特别相信天上有神仙,常驾着云彩四处游荡,惩奸除恶,无所不能。由此,时时幻想着自己能羽化成仙,清扫世间的不平事。如今,成仙的幻想早已湮灭,但拔刀相助的精神却秉承了下来,或可说自己算是个公平正直的人,也有些侠义之气。
当然,这些算不得沧海桑田的剧变,其实我的人生改变最大的还是性格上的怯懦与自卑。幼时因为体弱多病,常年与医院打交道,又间或地往返于广西与四川,缺乏童年嬉戏的伙伴和稳定的生活场所,难免形成了个性上的某种孤僻;加之父母为生计奔波而无暇照管,学校老师不当的教育方式,以及兄长暴烈的动辄打骂的脾气,使我如同因模样丑陋而被鸭群驱逐的丑小鸭,孤单地流落在心灵的荒原,藏身在野塘深处,倘若有一丝响动便惊恐不已,极其的`自卑与胆怯。
此刻,犹记得25年前我高中时候的许诺:“明天,我要一轮新的太阳!”
为了这个梦想,于是如今,我如孤雁回群,亦如丑小鸭终于在水中看到自己的倒影,重新建立了自信。虽然这个过程无比艰辛,但终究走出了那片孤单的阴霾,离开了那个躲藏的野池。
或许凤凰涅槃也不过如此,在灰烬中重生,寻找那一抹属于自己的阳光。
然而,我这数十年还有什么是原样的?或许是善良依旧,天真如昔。也曾听闻很久不见的朋友叹息:你变了!往昔每每想起这一声叹息,我就不禁扪心自问,我到底改变了吗?或许少了几分洒脱,多了一些迟疑;少了几许单纯,多了一些睿智;少了部分温柔,多了些许刚硬,我似乎仍旧是自己。
想是我迷茫过,彷徨过,绝望过,失落过,人性的贪嗔痴和各种欲望,也曾如狂风暴雨般席天卷地地肆虐过,使人如行舟在惊涛怒浪中,可我终究没有被浪潮淹没窒息,或许如今尚且多了些许清醒和明悟,也多了些圆润的光泽。
这世间想来没有一层不变的事物,我的确是改变了,而且变化太大,如沧海桑田的转变一般,怯懦变成了勇敢,孤僻改为了合群,自卑转为了自信,简单的头脑增添了复杂的思想,但我仍旧天真地希望这世界可以变得纯净美好;仍旧善良地对待每一个人,不吝啬付出自己的笑容。
或许这半生,我也该对自己满意了,那曾经期盼的太阳,终究出现在自己渴望已久的眼眸中!
是的,春天来了!
遥远的记忆被打开
2017-08-20 散文精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