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彼时,已不在当时

2017-07-30 散文精选

       人生总有许多停刻点,但真正刻骨铭心的也就那几个。惋惜与牵挂最终淹没世俗的潮汐。思念只余一缕蓝烟,徘徊在白茫茫的空中。此时,彼时,已不在当时。

      夏日的夜晚总比往季黑得快,月影稀疏,恒古不变的也只有那轮弯月,彻夜未息。睡意朦胧之中,隐约听见有人呼唤着我爸爸的名字,绵延而又刚劲......闪烁的红灯撕裂了夜的黑。模糊的视野中,婆婆一动不动的躺在担架上,被送进一辆白色的.车上......这只是一个故事的开始。

      事后的几天,爸爸妈妈总是进进出出,爷爷更是彻夜未归。我心里没什么感觉,只是仿佛被一场飞来横祸打破了生态链。这可能是一次幻影,但却真实。不曾记得我是否去医院看过婆婆,也不知是多久以后,蔓延血丝的爸爸推着轮椅送婆婆回家了。这是我的婆婆么?这或许只是一个傀儡玩偶吧?婆婆像失去了骨头一样,依偎在轮椅上,两眼呆若木鸡,嘴巴也成了S形。

      灼热的阳光散落在湿漉的绿叶上。我的生活就像透过露珠看绿叶,一切都只是幻影。爸爸妈妈白天忙于工作,所以照顾婆婆的重担全担在了年迈的爷爷身上。婆婆的右手和左腿完全失去了知觉,其他地方也已经麻木。吐字不清的婆婆连一个新生儿还不如,无法用言语和肢体表达自己的想法。

      空闲之际,我也会翻翻片角已经变色的老照片,而属于婆婆的照片也就只有那两三张。那时候的婆婆精神抖擞,可以走,可以笑,甚至还会和我一起踢毽子。婆婆喜欢菜地,特别是大片大片的油菜田,连绵起伏的小麦;婆婆也喜欢吃薄荷糖。每每遇见卖糖的,婆婆总会买几大块回家,然后扳成小块给我吃。婆婆没有文化,甚至不会写自己的名字,却是一个典型的朴实的劳动妇女。

      看着,看着,时常会听见爷爷的叹息。这声音深沉厚重,仿佛历尽了事态沧桑。我不知道爷爷是在叹息人生的无奈还是事态的炎凉,我只知道爷爷从来没有抱怨过什么。把饭菜做得很软,每次都要试吃之后再喂婆婆。饭菜汁时常会从婆婆的右嘴角流出来,爷爷为她轻轻拭去;有时婆婆会神经质的笑,然后被饭菜呛住,爷爷也会生气的责骂他。“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究竟是一份怎样的情怀。

      事过千秋,一个故事终究会有一个句点。

      她走了,带着我深深的爱走了....

      浊酒邀世世半醉,人去楼空忆多愁。

      恰似无言胜有言,独留空房情未了。

      就这样,熟悉到已经成为生命一部分的人,在猝不及防之际挥手辞去。转瞬间,来不及回首。感伤,默默潜伏在空气中每一个角落。仿佛依然呼吸着你的呼吸,感受着你的温存。但此时,彼时,已不在当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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