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个人呐,是不孝的。
父亲在我眼里,从来就是坚强的。自懂事以来便不曾见过他掉眼泪,哪怕是眼中微红也从来没见过。所以,我常在想,父亲到底有多坚强,因为些什么,才会让父亲掉眼泪呢?
我是美术生,在高三上半年的一整个学期里,是要去校外培训的。而这次培训,也是最花钱的。半年下来,加上学费住宿费伙食费和一些杂七杂八的开支,少说也花了三万。
当我在那边毫无顾虑的花钱时,真的没有想过父母在这边的日夜辛苦劳累。每当我理所当然在电话那头说:“爸,没钱了,你再打几百过来吧”。而电话这边,父亲从来就是一口答应下来,也不忘叮嘱我好好学习。
后来才知道,那些钱,是父亲找亲戚找朋友拼凑了汇给我的。所以我的心,在那一刻被触动。我这样做,是不是对不起父母。
前几日回来对父母说我不想读书了。父亲出奇的安静,并没有我想象中的大发雷霆。母亲在一旁,静静地刷着碗,一句话也没有说。
饭桌上,父母一再劝说我放弃打工的念头回校上课。我说我真的不想读了,去了学校,也听不进去,还不如早点出来闯荡打拼。后来实在劝不住,父母答应了我放弃学习的`这个决定。
那一顿饭,父母没有吃多少,只是象征性的抬碗拿筷,咽了几口,就不再吃下去。
饭后,我收拾行李,准备回校跟班主任说,然后就去一个朋友家那边和他一起去上班。父母凑了一些钱,塞给我,哽咽道“一个人在那边注意照顾好自己,过年放假了就回来”。父亲也做最后的挽留:“你这样知道我心里有多难受吗”。可我还是固执的要走。
父亲去开车的那一刹,我在他眼里看到了泪水,可他却没有当着我的面流出来。那个在我眼里坚强的似乎从来不掉眼泪的父亲,在那一刻,有了泪水。那一刻,我感到的,只有对自己的憎恶,对父母的愧疚和不孝。可还是没有停下我要走的脚步。
去到客运站,父亲没有和我一起进去。我叫他回去吧,我一个人可以。
就这样,买好票,转身,没看见父亲。
再后来,回校得到班主任和书记的教导,以及联考成绩的影响,我留了下来。
昨晚父亲去接我,回来的路上,父亲对我说:“你知不知道因为你的事,你妈妈哭了。你这样,对得起谁”。
母亲哭了。如果父亲哭,我可以接受,但却接受不了母亲为我哭的这个事实。悔恨在一瞬间蔓延。心,似针扎般痛。是的,我对不起他们十几年来对我的养育,对不起为我所花的那些钱,更对不起我自己的良心。
后来我懂了,父亲并不是有多坚强,只是再大的事,只要不是发生在他的子女身上,他就是可以忍受得了的。而那一次,却是发生在他儿子身上。
如果有如果,我不想再让父母为我操碎了心。
我这个人呐,是不孝的。
——阡陌 15.02.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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