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为什么,小时候,我就喜欢和你吵,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几乎每天都会为一些鸡毛蒜皮的事情吵起来。你吵架的时候可一点都不像一个80多岁的老太太,看起来精神十足,叉着腰,嗓门虽不大,但我也总会被你那种强大的气场镇住。以至于每次我都吵不过你,只有抱着胳膊坐在沙发上自己一个人生闷气。长大一点,也懂事了一些,我也不会和你吵架了,但还是自以为是的摆脸色给你看,算是解小时候吵不赢你生的气吧。
但不管我怎样对你,你总是那样宠着我。我和爷爷奶奶有时候争吵,你总是上前去把他们拉开,说:“吵什么吵,雨雨还小,别吓着她。”那时,我总是认为这是你应该做的,所以就自顾自的'坐到沙发上,拿出遥控器,打开电视,若无旁人的继续看我的电视,任由你和爷爷奶奶争执着我的成长教育问题。因为我知道,你总会把爷爷奶奶他们劝住,不会让他们动我一根毫毛。有时我零花钱不够时,也总是很自然的向你伸出双手,笑嘻嘻的对你说:“祖母,我零花钱没有了......”你就习惯把手伸进裤兜里去,掏出几块零钱给我。拿到钱的我自然就心满意足,高兴地对你说了声谢谢,就赶紧跑下楼,去买吃的了......现在回想起来,我觉得那时我好任性、好自私、好不懂事。
但我从来没有想到,有一天,你会离开这个世界,会离我远去。因为你一天到晚总是把笑容挂在脸上,所以我从来没有想过你有长期的心脏病,也没有想过你矮小的身体居然一直承受着这么大的病痛。
有一段时间,你吃不下任何东西,也不说话,只是静静地躺在你的床上。后来你慢慢开始生活都不能自理了,屎啊尿啊全流在裤裆里了,奶奶一天要清洗好多次。我们问你,你也只是摇头点头,始终不开口说话。当我们发现你身体异常,把你送到医院的时候,医院都不收我们,向医生问起你的病情,医生也只是摇摇头。那几个月,我开始变得好害怕,我觉得时间过的好漫长,每天看到你虚弱的身体躺在床上,我多想过去说几句安慰你的话,多想握住你的手鼓励你,可是,话都到嘴边了,还是被我咽了下去。
时间就这样慢慢的过去了,最后,爸爸决定把你送回老家,想要你在那个你生活了大半辈子的地方,走完最后一程。后来,临近期末,作业加多,我也很少去看你了。好不容易等到放假了,我回到了老家,终于看到了你。几个月不见,你瘦了好多,都瘦成皮包骨了。你看见我来了,就一直看着我,似乎怎么看也看不够,好像一切痛苦都没有了,你对着我笑,像往常一样,我走到你床边,叫了你一声祖祖。你就在我这一声祖祖中慢慢闭上了双眼,至始至终,你的眼睛都是朝我这边看的。
听爸爸说,上个星期他们一起去看你的时候,你的情况已经很糟糕了:已经好几天都没吃东西了。本来你已经快坚持不下去了,可是因为上个星期我没有回去,你就凭着这意志,坚持到了今天......
我想哭,可又哭不出来。只是觉得心里酸酸的,好像失去了什么,想说话又说不出。
望着你,我竟好怀念以前那个虽然和我吵架,但又帮着我,不让大人欺负我的那个你。我想回到过去,继续和你吵架,继续和你打冷战......,这些,也成了奢望。
一次偶然,我整理旧物时,翻到一本泛黄的相册,里面有一张相片,让我终于忍不住了,坐到地上大哭起来:照片上,当我还是个婴儿时,你抱着我。那时的你,身体健康,冲着镜头微笑着......
后来,我在一本书上看到,说人死了,是可以到天堂上去的,那我希望你可以挽着天使姐姐的手,一路走好,到了天堂,你就不会再受病痛的折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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