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风沉默地刮过，仿佛是沾上了多水的乡村的湿气，钻到衣服里，一片阴冷。
跳下车，赶紧跑到外婆家屋里，热闹的气氛去干了几分寒意。“外婆！”我冲到厨房，外婆一如往常，正在灶台间忙碌，“哎，来了就赶紧坐下吧！饭马上好了。”外婆的手依然不停歇，她揭开砂锅盖，一片乳白色的蒸汽仿佛是锅里繁衍出的生命，瞬间奔涌着温暖了整个厨房，还带这熟悉的菜香，那是最忘却不了的外婆的味道。蒸汽仿佛是一道围墙，把我们与窗外的寒冬隔绝。置身于温暖而湿润的朦胧中，看见外婆让我尝尝汤的咸淡，专注注视着我的神情，深深的皱纹里嵌着饱满的汗珠，不知是凝结的水汽还是汗；灶变，母亲阿姨们磕着瓜子，说着家常，或许更像她们幼时一起在灶边取暖玩耍的时光，留下一地的瓜子壳，像孩子似的让外婆来扫。
餐桌上的菜一碗一碗地呈上来，每一次热菜端上来的白色热气中，总是一双双筷头攒动，但伸筷子最多的，确实端着一碗干干净净的白米饭的外公。他总是第一个动筷子的人，但却总是夹给别人。他知道表姐最喜欢红烧肉，就夹起那块最大最精的肉，蘸上汤汁，赛道表姐的碗里；他知道母亲最喜欢吃咸菜炒笋干，就专门吧这盘菜放在母亲面前，母亲不夹，外公就急不可耐地催促：“快吃吧，你妈专门为你炒的呢！”每一次菜放在桌上落下的咣当声，总有一双筷子夹了散发热气的菜放到一个人的碗里，菜的热气里，被外公夹了菜的人不好意思地躲避着外公的目光，在那混合着猜想的热气中埋头品味外婆做的美味，脸因蒸汽的温暖而变得绯红，外公也才会安心地扒几口白饭。
餐桌上的浓郁白气里，不断有外婆的'身影来来去去，她为这个拿一碗饭，时而有端上一盘热气腾腾的菜，再为那个盛一碗汤。白气萦绕的餐桌间，有了外婆这个忙碌的身影，进餐、交谈的气氛才不被打断。知道吃到一半，菜有些凉了，才发现外婆一直没有坐下，“外婆，来吃饭了，菜够多了！”“来了！”外婆的声音透过那温暖的水汽，显得有些苍老，模糊中，只看见围着围裙的外婆又端了一盘菜上来，稳稳地放在我面前，才看清是玉米小排汤，但是多了许多我喜欢的玉米。
“快吃吧！怎么，不合胃口？”外婆这时才坐下来，举着筷子，却是先给我夹了一段玉米。“没有。”我低着头，温暖的蒸汽立刻把我包围。潮湿温暖的蒸汽里，温馨弥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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