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如秋水般的天空,像透明的翠湖倒转过来弯覆在天顶。只在作家笔下领略过的天空,入今就在我的上方。
倚着哥哥坐在颠簸的大巴车上,耳机里还是熟悉的旋律,嘴角的笑意还是那么满足。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我半梦半醒地点点头。
“在我外婆村子里,有一对老夫妇,他们的女儿每次回来看他们都给他们做年糕。有一次老爷爷的棋友也来家里了,他的女儿就先给那个爷爷盛了一碗年糕,有排骨有青菜,料头很足。可是给老爷爷盛上来之后,却只能看见白花花的年糕。这老爷爷就不乐意了,但碍于朋友不好发作,往嘴里填了一大口后突然发现那些好的料头全都埋在底下呢。”
“然后呢?”
“这就是结果呀。”(中国作文网 www.t262.com)
“这算什么故事啊。难道有什么寓意吗?”我有些不满意。
“一会儿就知道啦,就怕你没有听明白呢。”他笑着揉揉我头发,“再睡会儿吧。”
村庄处绵亘着一长条一长条的耕地,身后是低矮的小山,孩子们嬉笑着叫喊对方,午后老人们摇着蒲扇坐在院里的大树下,耳旁是妇人们的吴侬软语。我第一次随哥哥来到他的外婆家。
哥哥的大手牵着我的小手,我仍然有些紧张。哥哥其实和我没有血缘关系,是我的外婆收养的儿子的孩子,但是从小他就很疼爱我,什么事都依着妹妹。
“外婆!”哥哥一路走着一路呼喊着,在围观棋局的里三层外三层人群中,探出了两个老人。三个人很亲热地拥抱在一起,哥哥拉拉拘束的我,外婆眉开眼笑地搂过我来,“早听皓皓说可喜欢你,今儿终于见着你啦,小姑娘真是可爱!”“是啊和哥哥眉眼间真是几分相似呢,都惹人喜欢!”我和哥哥相视一笑,感受着外婆臂弯的温暖。
下午哥哥带我去了一个浅浅的.海湾,沙滩上有很多亮晶晶的小石子和贝壳,我从小就钟爱石头,在沙滩上蹦来蹦去,眼神总是不离开那些玛瑙色或是天蓝色的小石子,好像一下就回到了小时候,那个只有十三岁的少年给他的妹妹用石头和贝壳串成手链,再也没有什么杂念能够打扰我的满足和幸福。
刚回家就闻到年糕浓浓的香气,糯米的香甜溢满鼻腔,还未看到滋味就入了心间。
“口水都快流出来啦,小馋猫。”他笑眼盈盈地看着我。
我没工夫搭理他,只是直勾勾地盯着外婆盛饭的碗。
可是为什么哥哥的碗里都是满满的小鱼小虾,我的碗里只有几根年糕呢?
看着他埋头吃得香喷喷的,我举着的筷子有些不知道如何放置。
“说你笨吧,故事真的没听懂啊。”他嘴里塞满了带着汤汁的酱料,心满意足地看着我。
“啊?”我仍然很迟钝,却用筷子一翻,色泽金黄的排骨映入眼帘。年糕的柔软和排骨的肉汁汇在一起,则既有排骨的浓香,又有年糕的软糯酥脆,又嫩又酥,唇齿留香。
“慢点吃,没人跟你抢。”他看着我狼吞虎咽,还把自己碗里的虾小心剥去了壳,蘸上浓浓的酱汁放在我碗里。
这一刻,我身边是厨房里田间的烟火味,是朴素装饰的平房,是出门可以看到小溪流小山峰,可以看到人们在田里耕种的人间啊,是外婆温暖的脸庞,是哥哥对我永远温柔的笑容,是外公的眉开眼笑,是邻里亲如一家的快乐和谐啊,我最爱的不是年糕柔软麻痹了神经的感觉,不是酱汁留在口中滋润的感觉,是这最平凡却最快乐的人间烟火啊。
纵然仙境有好曲佳景,那便是他们的快活罢,但我知道,最能满足我的不过是与家人相依团聚的满足,不过是热气氤氲在眼前,不过是人与人之间的爱与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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