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我住在外婆家。外婆屋外的窗户下,有她亲手栽的一大片茉莉。
茉莉初开是在夏季,幽幽的清香,洁白的花瓣,伴随着漂浮着橘黄色光影的美丽黄昏。幼小的我躺在外婆的怀里,闭着眼睛,嗅着茉莉花的幽香,听外婆讲花仙子的故事,听她哼的小曲儿,渐渐睡着。一簇两簇洁白的花儿,脸上泛着橘黄,也安恬地睡了。在一个个甜甜的梦里,也幽香扑鼻。当月光泻在茉莉花上轻轻流动时,我仿佛看见了外婆嘴角花般的笑。那一丝丝一缕缕的香气,常常在梦里撑起我的想象,香气便注满了我的心域。
秋日的阳光,投在花丛中,一缕带着花香的阳光抚过肌肤,惬意极了。我坐在外婆的腿上,她一手搂着我,一手比划着,给我猜谜语:“麻屋子,红帐子,里边住着白胖子。”我毫不犹豫答道:“花生!”她便微笑着顶顶我的额头,给我唱歌,优美的歌声下似乎溢出一种不知名的忧愁。每每此时,她就会不由自主地凝望窗外洁白而神秘的茉莉。茉莉花的旋律,在我心间摇曳出莲花般的清润和痴醉。常常,她的声音融着茉莉的幽香,袅袅地钻到我的心底。
深秋时节,茉莉花渐渐凋落。外婆总是怜爱地看着它们,用那双粗糙却又柔软的手轻轻拾起凋零的花瓣,然后回到屋中,把花瓣放在枕头下,就做饭去了,于是饭里也有了清香溢出。偶尔有淅沥的细雨飘落,如烟笼着花瓣,一片片上都有细密的雨珠,晶莹剔透,也在我洁白的'心床上落下一滴一滴。然后一场大雨,冲垮了花根,冲散了花瓣……骤雨过后,花残雨留。从那以后,记忆里再也没有了外婆那温暖的笑容。
又一个美丽的早晨,在我自己家,推开窗子,却只有泥土的清香,花儿还在做着美梦。一个美好的世界,然而,我再也见不到外婆那慈祥的笑脸,不能听她唱歌,不能闻到她种的茉莉香了。
如今,我又想起了茉莉花,才懂得,它就像外婆,平淡而雅致。橘黄的夕阳流动在洁白的花瓣上,清香也有了阳光那温暖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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