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雪飘着，很美。别的同学都凑在窗前，有说有笑的。一向爱雪的云雁却没有那个心思，她伏在桌上，头埋得很低，柔顺的头发从耳边滑下来，遮住了那张白净的脸。她在给妈妈写信：“妈，有些话我闷在心里好久了，一直没敢对你说，可我在……”写到这儿，她鼻子一酸，泪水盈满了眼眶，思绪飘啊飘，飘到天山脚下的那条山路上……
“什么会飞？”“鸟会飞。”“哪里飞？”“天山飞。”妈妈牵着她的小手，走在通往学校的路上。她那稚气的声音在山间回响，时而引起妈妈一阵欢乐的笑声……
那学校只有一间屋，两个老师（妈妈是其中一位，大学毕业后自愿来天山的），十几个年龄不等的山里娃。妈妈常是一身洁白的连衣裙，对着台下几十双渴求知识的眼睛，笑盈盈娓娓道来。她在一旁听得也是那样入迷。
可不久，妈妈不再去学校了，盘起头，像其他山里女人一样下田了。妈说学校实在维持不下去了。妈妈似乎老了许多，满脸忧郁的神情。从此以后，妈妈对她的管教更严了，她忘不了因做错一道题而挨的两巴掌，忘不了妈妈每天在昏暗的灯光下伴她读书，更忘不了妈妈为了给她买一本书而卖了唯一的嫁妆——那把手风琴。
她确实很争气，成了附近几个村里唯一去县城上学的娃，而且每年都能捧回几张奖状和一摞红本子。每当邻居谈起自己的'女儿，妈妈才露出那少有的笑容。
那天吃晚饭时，她半开玩笑似的对妈妈说：“妈，我觉得当老师挺好的，我想……”妈夹到嘴边的菜一下子掉在地上，许久，才饱含期望地说：“雁，妈什么都没有了，只盼你飞出这穷沟沟，懂吗？”她望着妈，哽咽了……
“雪姑娘，你最亲爱的小精灵来了。”她一惊，是同桌，她强挤出一丝笑容，又埋下头去……
“妈，我爱你，又深爱着咱的家乡。特别是那纷纷扬扬的大雪，看那些小精灵飞舞，我真想和它们融为一体。还记得那次去果子沟吗？我在林子里跑来跑去，那果香让我醉了好久，可我现在总觉得少些什么，果子沟的果子运不出去，都烂在山里了。我舍不得离开这儿。我想考农大，回来教家乡的人们把天山的宝都用起来……妈，也许你收到这封信时，志愿表早已交上去了。你别伤心，你的梦没有破，女儿与你一同来圆……妈……女儿会成为最优秀的……”
她把信封好，揣在兜里，推门出去，外面的雪已经积了厚厚的一层了，她蹲下去，捧了一捧，奋力一扬，便在雪中忘情地奔跑起来。恍惚中，妈妈来了，她还是那么年轻，还是一头飘逸的长发。远方传来一阵阵回音：
背负母亲含泪的期望，放飞执着的梦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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