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
我拍了拍膝盖上的土,直到眼眸深处的火光完全化为灰烬。父亲走上来拍了拍我的肩膀,我们一起转身离开。
外公,您还好吗?
印象中外公最经典的形象就是斜叼着烟斗的样子,外公的个子很高,但是我从来也没见过他驼背,他总是挺直了脊梁,好像从不会被任何东西压倒。
外公经常是笑嘻嘻的,他笑嘻嘻的在胡同里面给小孩子们讲故事,也笑嘻嘻的和前院的贾爷爷下棋,笑嘻嘻的给我们扎风筝,笑嘻嘻的摆弄他的花花草草,笑嘻嘻的给外婆修鞋……我从来没见过他脸上有什么痛苦、忧愁、苦闷,外公活得很快乐。外婆告诉我,在那个年代,在那个属于文化人浩劫的年代,外公是从不会笑的,所以我每每看到外公笑的表情,我都会想,那个年代是怎样的可怕,连这么爱笑的外公都不爱笑了。
外公是个爱花的人,这是他在我记忆中最深刻的片段。我还记得,有一次我回外公家的时候带回了几粒花种,交给了外公,外公很高兴地问我这是什么花种,“我不知道,这也许是一种很普通的花吧。”我回答道。“哈哈,此言差矣。”外公捋捋胡子说,“无论是什么花种,都有自己独特的美,就像我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特点,自己的长处。”我点点头。外公把它种到了老屋门口,到了夏天,它开花了。看着淡淡的白花,嗅着幽幽的清香,我突然明白了外公说的话。
谷 雨
外公开始剧烈咳喘,经常咳出血。
父亲带着外公去医院看完病回来后,沉默了好长时间,然后走到外公面前说:“爸,咱们住院吧。”“什么?”外公迷茫地抬起头,“这不是小病吗?我看不用住院吧。”“这是医生的建议,爸,咱们就听医生的话吧。”外公沉默地点点头。父亲没有将外公得了肺癌的消息告诉他。
在医院里的外公一直跟在父亲的身后,他很沉默,不像他平时的样子。父亲手中拿着床位登记证、住院手续,跑前跑后的。我见外公一个人走到楼梯间,慢慢地蹲下,拿出自己的烟斗吸了一口,然后咳了起来。在那一刻我不敢相信,我甚至不愿看到:外公的背弯了。
外公的病情加重了,全家人都放下手中的活来陪着外公。大家都在病房里忙来忙去,我突然感觉我面对的是一场灾难。
晚上,我回到老屋。屋里没有开灯,我静静坐下,外婆就在里屋的床上坐着。外婆摸着外公的烟斗,叹息了几声。她望着天花板,想着她年轻的时候,想起她跟外公在一起的时候,一晃就是一辈子,眼泪轻轻地流出来,流到她的'皱纹里。我怕吵到外婆,用力咬着嘴唇走到院子里,看着夜空,我怕外公的样子融入到这夜色里,我怕再也见不到他。
我又来到医院。静静地站在病房外面看着外公。我觉得只有这样,才能守住外公。突然,外公挣扎了起来。他招招手,父亲走了过去俯下身子,把耳朵凑到外公的嘴边,外公动动嘴唇,“把戒指……留给……留给……”外公用力地用手指指我,手不稳地晃了晃,重重地垂了下去。
追悼会结束后,父亲和其他亲戚进去了,留下我们几个孩子,我在外面的院子里看着那些烟囱里不停地翻涌出的黑烟,头顶的天空黑压压的一片,无数的乌云和灰,伤心极了。
外公有许多的不舍和放不下,虽然他没说,但是我永远记得他看着我们微笑的样子。
白 露
我又来到了老屋。这里已经没有人了,外婆去了江苏姨妈家,如今这里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唯有的就是外公和外婆的那些记忆,外公的那些花花草草。我轻轻地关上门。
门口,那些外公曾经播种下的小花已经不见了,我只记得它在我的记忆里盛开过。
微风阵阵,阳光把这个城市照得透亮。
是春天了吧,我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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