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很蓝。大学里特有的静谧,笼罩着午睡未醒的校园。高大的白桦树将一株株旧楼问的小路包裹。树叶不规则地切割着天空,在小道上投下一片片细碎的阴影。偶有风吹过,所有的叶子便像一边唱歌,一边为自己鼓掌。叶子的背面反射着阳光,满天的璀璨,连地面上的影子也跟着闪亮。
一切美好得都不像一个工作日的下午,我等人的焦灼心情也终于被这些美好细细磨化。一些金色粉末在心底投下小而温暖的涟漪,慢慢荡开,一圈圈地融进每一个毛孔中去。我拿出手机,想要记录下这段美丽的影像,左右摆弄半天,却总也找不到一个尽人意的`角度。正想沮丧地合上手机,他们,缓缓走进了取景框中——
两个老人。老爷爷走在前面,虽然背已佝偻,却不难看出他年轻时的挺拔。老婆婆踩着老爷爷的脚印走在后面,缓慢却坚定。两人如雪的白发,白得不带一丝杂质,反耀着太阳的光辉。二人都不语,却能感到,有什么把他们的灵魂连了起来。
时光在此刻缓慢凝固,变成了一块晶莹的琥珀,透过夹着阳光气味的淡淡松香观望,两个老人的身影定格成了带着淡黄色的仿古画面。蓝天,白云,绿树,天高,云淡,风轻。淡淡的温暖,细碎的幸福,如此和谐,我不敢发出丝毫声响,我怕一出声就会惊扰浅浅流淌的岁月。
突然想起胡兰成和张爱玲结婚时,胡送给张的一句话:“愿使现世安稳,岁月静好。”岁月静好,在唇间千回百转流下一片温暖的四字,被两个老人的背影诠释得完美。我不敢妄自揣测,猜想他们年轻时是否相见、相知、相爱,抑或相思、相怨、相恨,但是他们此刻相守却是显而易见的。也许她在年轻时,也曾苦苦等候,不能在年轻时比翼,就在年老后相依。错过彼此飞扬的岁月,却在通往终点的路上携手,不也幸福?
两个老人,突然让我觉得苍老是件幸福的事。
在这里,岁月没有以它的残酷示人,不再是英雄气概、美人迟暮,不再是光阴似箭、日月如梭。又或者,时间是一样的,不过是因为有你,可以让我笑对死亡。
原来,衰老并没有那么可怕,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情,就是和你一起慢慢变老。
原来,白头发并不令人恐慌,白头偕老却是最美的誓言。
原来,步履蹒跚也甚为可喜,互相搀扶是世间最美好的动作。
原来,最美不过夕阳红,温馨又从容。
蓦然回神,两位老人早已走远。
树叶依旧自导自演,自己给自己鼓掌唱歌,天空依旧湛蓝。
天高、云淡、风轻,蓝天、白云、绿树。
所谓岁月静好,琴瑟和谐,不外如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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