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像木头一般干枯的,惨白惨白的手,仍是那般清晰的印在我的脑海中,清晰到我不敢去回忆。我曾是厌恶这双被岁月侵蚀得面目全非的手的。
那是爷爷的手。
很小很小的时候,老屋的背后有座山,山上有棉花,有野菊,还有一块块别人家的地,种着那种香脆多汁的萝卜。那时的爷爷,左手牵着弟弟,右手牵着我,迈着坚实的步子走在山间小路上,偶尔弯下腰眼疾手快地拔出一个萝卜,用袖子擦擦,塞进弟弟或我的口袋里,接着若无其事地走开,重新握住我俩的手。每次下山时,我俩的口袋总装得满满当当。手上说不定还捏着一把软和和的`棉花或者几朵晚开的野菊,我们乐呵呵的,踩着金色的阳光回家。
在绚丽的残阳下,我没看到爷爷的步履变得蹒跚了,弟弟也是。直到爷爷每天窝在房里,做着一切与他年龄相符的事——安静的看书看报,在午后的斜阳中踱来走去,翻箱倒柜地找戴着脸上的老花镜……我们才恍然大悟——爷爷老了。
于是开始厌恶他少有间隙的咳嗽,厌恶他在饭桌上不雅的一举一动,厌恶他日渐伛偻下去的身板,厌恶他爬满皱纹的脸,厌恶他。
不再有儿时被他牵着爬山的温情。
有的只是每周回家他关切的眼神和我冷漠的表情;有的只是他帮我夹菜的慈爱和我面无表情地拒绝;有的只是他颤巍巍的步伐和我鄙夷的目光。
忘了是什么时候,爷爷又住院了,每个星期要例行公事般去看他。毫无疑问,那时的我是不喜欢这种所谓的孝顺的。
一个普通的初冬的下午,我和妈妈照例提着水果去医院,贴着膜的车窗透过几缕微弱的似乎要熄灭的阳光。懒懒地走下车,懒懒地走进病房,懒懒地靠在病床上。纯白的被角动了动,爷爷醒了。
他睁开眼睛,那是唯一能证明他还活着的东西。他望着我,用那种复杂到我看不懂的眼神望着我,就那样望着我,望着我,一直望着我。后来,我躲开了他的目光。
那是他最后一次看我。
我毫不留恋地躲开。
爷爷走了,在那天下午。
不知什么时候,我开始怀念被爷爷牵着的时光,那时有暖暖的阳光,有暖暖的野花,还有爷爷暖暖的目光暖暖的笑。
有些想念那双被岁月侵蚀地面目全非的手了,想念被那双手牵着的温馨,想念爷爷深沉的爱,想念爷爷……可惜,和他的手一样,再也握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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