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实与梦想就好像隔层磨砂玻璃,两边都能模模糊糊地辨出轮廓,而我,就是在梦想与现实中徘徊再徘徊的影子。
小的时候,梦想是一种普通的东西,比如美食。我常常坐在电视机前面盯着美食节目边流口水边喃喃自语:“我长大了一定要做个美食家,到处旅行,尝遍天下美食,并把它们介绍给所有热爱生活的人们。”我喜爱酒堡特制鸡翅上的幽幽蜂蜜清香,喜欢资溪蛋糕上甜甜腻腻的奶油,喜欢普通超市里的简包装的薯片,嚼得喀嚓喀嚓的响。每每这时候,外婆就会念叨:“这孩子前世是个饿死鬼,好好读书,就能赚好多好多的钱,你想吃什么都可以去买!”我总是撇撇嘴,继续着我的美食梦想。
上小学以后,梦想是一个能描述的抽象词语。我会经常跑到山坡上去玩,路边星星点点的小花也会让我凝视很久。我喜欢大自然里的气息:我喜欢树枝上跳跃的云雀,吹着口哨与它们对话;我还喜欢眺望远处的青山,看着云彩把它们挽成茫茫的一片;我喜欢傍晚的村庄,看炊烟袅袅升起,看落日在云层中射出最后一道金光;我喜欢看农夫赶着老牛回家,嘴里叼着烟袋悠闲吐纳……这个时候我会对着山梁大声呼喊:“我的梦想就是做个大大的画家,画出人世间所有的美好。”
那时候的我,总以为梦想触手可及,并不遥远。
上了中学以后,梦想却成为一种最深的负担。儿时的梦想逐渐成了大人们口中的笑话,逐渐被我不再提及。当今晚语文老师响应习近平总书记的“中国梦”,布置下这篇作文后,我独自徘徊在石榴树下,看去年老枝开出的新花。在初三的'字典里:“考进理想的高中”成为所有同学唯一的梦想。我们的面孔都是那么的不同,而我们的梦想却是惊人的一致,我不知道这样的梦想是好还是坏。鲁迅说:“暖国的雨,向来没有变成冰冷的灿烂的雪花。”博识的他却没意识到,教育让不同的人却凝结成一样的雪花。
乡下的奶奶打来电话,她在那头兴冲冲地对我叮嘱:“要考上柯中啊,不要贪玩啊,柯中是你唯一的目标啊。”
我压低声音:“还不一定呢!”
“一定啊!”,奶奶突然拔高了声音,“那好啊,看来有希望了,我的乖孙女!”
我怔了下:“不是一定啊……奶奶,是不一定……”
说完,电话那头是长长的安静。我不禁心慌乱起来,直至惊慌失措,不知道怎样跟慈祥疼我的奶奶解释。
“没事,你的梦想就是考上柯中。”她那坚定的语气让我心酸,我极力让说话的声线形成淡定的波浪线,安慰了奶奶几句,匆匆挂了电话。缓缓地昂起头,让眼泪在眼眶里千转百回。
此时的我,依然爱着美食,依然爱着自然,热衷于绘画,热衷于摄影,并逐渐地爱上文字,可这所有的一切,我知道都不是为了考试,也远离了奶奶的柯中梦想。
今年春天,香樟落了叶子,红枫开出了火焰似的花,我用力推开面前的屏障,咣当一声,磨砂玻璃碎成一地,我看见梦想果然还在。我仿佛又听见那个声音:“你好,梦想,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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