盘龙般蜿蜒而上的一条山路是出入村庄的唯一之路,青草掩映,坎坷不平的小道上满满的是我成长的足迹。
尽管有无数个晴天,但从未有一天像那样的难忘。天是那样蓝,仿佛一卷展开的蓝丝绸,微微的荡漾,翩然而舞;风是那样柔,拭开氤氲的雾,拂过袅袅的炊烟,碾碎醉人的稻香;阳光是那样暖,抖擞了翠草的腰板,洒在奶奶的几丝青发上,微微的闪着光。奶奶眯缝着眼,澄澈的眼里呈满了怜爱,粗糙的手包裹着我的手。小小的女孩子调皮的“咦”了一声,挣开大手,欢天喜地的跑着,在一丛小花边蹲了下来,折下一朵戴在耳边,回头朝着奶奶痴痴的笑,好似一只可爱的小白兔。奶奶也笑,细密的皱纹叠在眼角,宛若一朵绽开的金菊。我索性捧了一大把在小路上撒开脚丫,一下两下的踏在攀满青苔的石板上,奶奶跟在后面,笑盈盈的叫道:“慢点跑,慢点……”“咯,咯,咯……”的童声随风回荡在小路上,一时间竟是染绿了野草,烂漫了山花,连空气都变得欢乐起来。美得好像一幅隽久的油画。
那时,天很蓝,风很柔,阳光很暖,小路很长,似乎能够永远永远的走下去。
气氛似乎很压抑,远处的群山隐匿着棱角,似乎为了迎合此刻的心情天空黑压压的一片,墨染一般。小路上仍是两人,一前一后,一高一矮,然而时光荏苒,我也不再是那个不知愁滋味的小女孩了,学会了悲伤,懂得了哭泣。小路静悄悄的,只有风的轻吟,石子的和唱,似乎青草低了头,花朵憔悴了脸。奶奶仍牵着我的手,只是那双手微微的`,微微的颤抖,于是我的心也开始颤抖,我们无言而沉默,然而仅仅一个眼神的交汇就瞬间红了眼眶。奶奶那不知是因天冷还是心冷而苍白的嘴唇轻启,她说:“到那边好好学习,听爸妈话……听见了吗?”“嗯……嗯……听见了。”奶奶最终松开了手,不再是我轻咦一声挣开的了。就在这条路上,奶奶望着我的背影,渐行渐远。呼呼的风声如泣如诉,仿佛一个找不到路回家的孩子,无助的让人心疼。
那时,天很黑,风很冷,阳光隐去,小路很短,只一个转身的距离就走到了尽头。
如今,浅浅的脚步再次踏上久违的,魂牵梦萦的小路。时过境迁,树木茁壮,花草更为繁密,唯有那踏上青石板的实实的感受在时间的洗涤下,亘久不变,愈发清晰起来。远远地,一瞥身影映入了我的眼帘,那随风飞扬的白发,金菊一般的笑容,似乎与记忆中的那幅画面重合在一起,让人有瞬间的恍惚,那么一瞬间,让人心疼的想哭。
我想,就这样,沿着小路,牵着奶奶的手一直走下去,就这样,慢慢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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