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子1
灰砖铺就的路面有些不平,昏黄的路灯忽明忽暗,巷子中稀少的行人的影子被拽得长长的,整条巷子冷清宁静。只用两个字便足以形容这条巷子——普通。
今天晚上,又下雨了。我不由自主地拐向那条巷子,撑着一把与巷子一样普通的伞。伞是黄色的,算是为这条阴暗的巷子增加了一抹色彩。我经常经过这条巷子,可是从未走到过巷子尽头,只是走到一堵满是醒目的红色和绿色涂鸦的砖墙处,就折回了,期间迷迷糊糊、曲曲折折地拐了多少个弯儿,到最后总是记不清。我也不知道在巷子的尽头都有些什么,甚至不清楚它是否有尽头。
在巷子中,我经常看到墙角的无名草,即将凋谢却怎么也不肯低头的花,细碎的石子,甚至光滑的苔藓,以及苔藓边上或树阴底下的蘑菇。我对它们都不熟悉,也可以说,其中有很多到现在我还都感觉很陌生。我自然也说不清,草,花,石子,苔藓,蘑菇,其中任何一个和我都有什么关系。偶尔会有人与我擦肩而过,一个个表情十分平静,平静得让我怀疑他们是否有表情。我不知道他们在想什么,他们在这条巷子里走过多少回,被我看见过多少次。以上所有的问题,没有一个答案是明晰的。
就这样,我学会了在巷子里熟练地转弯,直走,再转弯,再直走,与三个人并排行走而不会丝毫碰到彼此。
同时,我学会了如何在人生道路中转弯、直走。我渐渐记住了巷子里每一堵横在眼前的墙的位置,也明白了再走人生长路时,自己应该躲避的东西。我知道了如何顺从命运的安排,也知道了如何适应拥挤。
我想我只能一个人走过一条黑暗的巷子了。这是无法改变的,也是必须适应的。
或许,我已经不关心巷子的尽头是什么了,是桃花源?还是堆积如山的日子?总之,都与我无关。我所要做的只是一个人小心翼翼地走过眼前所能看见的路。或许,我会忘记以前走过的某一段,但只要走过了就不能再回头,我会满怀信心地继续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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巷子2
“松糕松糕高又高,我请阿叔吃松糕。松糕厚,送娘舅;松糕薄,有棱角;松糕实,迎大佛;松糕松……”
曾经欢闹的小巷。还是那样——窄窄,长长。
空气中仿佛还弥留着一种熟悉的味道。轻轻地踩着青石板上,浮躁的心便沉淀下来,有种如释重负的踏实,两侧是房屋的高墙,纵横交错的攀附着爬山虎。斑驳的墙面像幅拼图,由许多形状不规则的石块堆砌起来,用石灰泥勾勒着交接处,像一张网,让原本无关的岩石泥饭碗零散而又紧密地衔接在一起。
指尖轻触灰白色墙面,伫足凝思,耳畔回想起那一首脍炙人口的童谣——“松糕松,送舅公;松糕烫,务好藏;松糕冷,务好打;松糕烂,送阿大;松糕燥……”
粗糙的质感刺激神经末梢,让人不由想起了留在这里的点滴:曾几何时,一群无忧无虑的小女孩在这里玩闹,捉迷藏,跳大绳……长长的绳儿在空中划出一条优美的弧线,随即回荡起孩子们银铃般的笑声。但小小的游戏也常让那时的我们互不甘心,争强好胜。
信步往前,感觉自己正穿过无穷的时光隧道,回到儿时的烂漫时光……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巷口有个做清明果卖的阿婆,她做的清明果好吃,而且才卖5毛钱一个。每蒸好一屉很快就会被邻里邻外抢购一空。一揭开锅盖,“哧”地一声,随之一阵暖流便会往上涌,透过蒸汽可以隐隐约约看到碧绿的柚子叶上躺着一个个冒热气儿的清明果,像一片青色的奇葩,斗妍。柚子叶的独特清香可以飘得很远,弥漫整条巷子。曾经嘴馋的此_文_来_源_于_贵.州/学,习网 httP://Www.gzU521.Com ] 我们为了能吃到这刚出锅的清明果,会咽着口水跑回家要钱,但我们都会慵慨地让其尝一小口。那种满足的兴奋劲儿,只属于那个时代了。再来这里,巷口只剩下一个放过煤球炉的黑印了。
把记忆一遍遍温习,望着曾经再熟悉不过的场景,鼻子好像嗅到了那种亲切的气味,只有小时候在巷尾跳橡皮筋时才闻到过的气味。那个时候,不断有欢声笑语随风在巷子间穿行。只是,今已不同往昔。站在这条曾经开满了笑脸的巷子,心中承载的更多的还是学习的压力和成长带来的烦恼。
回忆像一台破旧的电视机,画面跳动着……
脑海里有个打着羊角辫的小女孩,一跳一跳地念着歌谣,两股辫子的末端用红毛线打着蝴蝶结,伴随脚步有节奏地拍打双肩,远看去,宛如一个不小心坠入俗世的快乐仙子,唱着地方童谣,越远越远……
“松糕燥,拜镬灶;松糕粉,送阿婶;松糕末,务好端,阿叔越吃越口渴。”
巷子3
又走到了这条沥青路,这么多年了,这条沥青路还是原来那样,路旁两边都长满了绿色的青苔,阴暗、潮湿。只不过少了原来一户人家。
走着走着,在这条路的尽头,有一扇紧闭的门,上了锁,锁链子已经生了锈。不知怎的,一股热泪涌上心头,触发了某根连着眼眶的神经......
那时好像还是小学六年级,这条沥青路是我们回家经过的一条岔路,每天走过看到那条阴暗,无光的路,都感觉到有一种刺骨的心凉。不知道是谁的建议说:“我们明天晚上回家的时候去‘鬼屋’冒险吧!”这所谓鬼屋就是那条路尽头上的一扇门。就这样我们放学后就结伴踏上了那条路,路上长满了青苔,嫩嫩绿绿的在路上摇着脑袋,摩擦我们的鞋底,有两个小朋友还差点滑倒了。路的`两旁是两幢高高的楼房,遮住了能进到这儿的一寸阳光。墙上呢要么是黑色的森林“长霉了”要么就有几块粉刷墙掉了。终于到了那扇门前。“小胖儿,开门”不知谁叫着我们中胆子最大的小胖。“吱呀—”门开了,“谁呀?”里面有个声音蹦出来。“啊......”紧接着便是我们这群人中的尖叫声。当我们还惊魂未定的时候,一个满头白发的人影出现在我们面前,她的面部恐怕是不经岁月的摧残及没有阳光的哺育,也已经松弛的不像样了,看她家的门好像是很久没有开过了,我们都很怀疑她是人是鬼,而她呢,就像是很久没见过活人了似的,很热情的问我们要吃糖吗?要喝水吗?可是我们都一哄而散了,谁都没有搭理她。
第二天,当我们回家的时候,那个岔路的尽头不再是一扇紧闭的门,而是一个坐在板凳上的人。仍是白发苍苍,但见了我们又多了一份笑容。她好像很希望我们也去坐坐,可谁又会去呢?我们都不喜欢一个这样的老人。
六年级毕业了,我们去了镇上初中,时光过的很快,初一都毕业了,暑假回到了家,去看了看我们的小学,回家路上又看到了那条岔路,没有人,只有一扇锁住的门!仅仅一年发生了什么?我回去问了妈妈,妈妈说那个奶奶不知道什么时候竟出了门,每天下午都像在等什么人,下雨天也这样,没过多久就病死了,乡里人把她葬了。
等人?我知道她等的是那天不经意的去打扰她的客人。又过了三年,我高一了,上次回家又经过那条路,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感觉她像错过了些什么,遗憾了些什么。
当一个安慰心灵的机会来临的时候,一定要学会接受,不管什么风雨。至今那沥青路的遗憾一直警戒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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