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找
梅永月
十六岁,冲动,叛逆,向往自由,青春期。
三十八岁,爱管闲事,碎碎叨叨,更年期。
当昔日乖巧温驯的女儿脱离她的掌控,她急切地想将自己的手张得更大一点。不行,还是够不着已渐行渐远的女儿。
五月,扬州,七八点的晚上,我站在人来人涌的大街上,脑子一根筋,越想越委屈,泪水无情地流下。不甘,厌倦,烦躁交杂在童年美好的记忆边错落摧残,不堪回首。
距中考,还有31天。班级排名在后退。
我没急,她急了。像一个发了疯失去了理智的丑陋野兽,大吼大叫。
坐在秋千上,看了对面近两三个小时的引潮河风光,几乎看穿。满眼皆是红的绿的,灯太闪,泪眼模糊中像极了一块块五彩缤纷的碎片,通往记忆的路上,慢慢回放。
小时候自出生一直在爷爷奶奶手中带大,直到九岁那年才回到爸妈身边。于是他们就更加待我如宝。一次,随爸妈去游乐园玩,喜欢玩蹦蹦床,妈妈便在一旁看护着我,一时童心大起,便玩起捉迷藏,笨拙拙地爬下去躲在一个“城堡”的蹦蹦床后面,心里还直乐呵,结果当其他小孩都陆陆续续下来找妈妈的时候,我却“丢了”!其他的都不太记得,只记得她当时脸都灰了,一遍遍喊我的名字,边走边问路人努力比划我的样子,脚步急切又茫然,那时候不太懂事很调皮也不答应她。看她找的满头大汗满脸的自责最后声音隐有一些哭腔,最后被找到的下场遭了一顿毒打以及记住了她那可怕的眼神。
没有一丝盛夏将来的预兆,空气中清冷的晚风刺骨的吹来,吹干了鼻涕眼泪一把抓的脸上,也就吹散了泪眼模糊间的短暂的美好回忆。
将近4个小时过去了,9点48分,手机的屏幕上发出苍白的微光。愣了一下,妈妈怎么还没来找我,这个地方是我经常嚷嚷着让妈妈陪我晚上一起散步玩乐的地方,她不可能不知道。一想到妈妈每到夏天必发的.鼻炎,几年前妈妈鼻子做过手术,鼻炎严重时耳朵甚至都听不见一点声音,我浑身打了个激灵,一身冷汗。
回到家,“妈————”一片阴森森的寂静,接下来皆是没人答应。我开始慌了,看着屋子里几个小时前争吵的痕迹,我急了,惶恐无措,后悔,空白的大脑,心在往下坠。
是我错了吗,换我去找你了吗。
我蹬着自行车疯狂地赶向妈妈每一个会去的地方。阿姨家?没有。姑妈家?没有。麻辣烫店?没有。水果店?还是没有!怎么还没有呢。烦!我狠狠地踹了一下自行车,也是无处发泄自己的情绪,讨厌四个小时之前的自己。索性去常去的那家店喝个十碗八碗的牛肉汤。
推开大门,一遍遍冲击我的瞳孔,是她!对!就是妈妈!她似乎也看到了我像是什么也没发生的笑道:“想给你买碗牛肉汤,结果嘴馋,自己先在这喝上了,呐,你的——”
过了许久,我接下了她那碗热腾腾的牛肉汤,扬起一个幼时的笑:”妈,找到你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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