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下着雨的天,一点点湿,一点点凉。
丝丝细雨,慷慨地在脸上镶了密密的一层钻。又或者,是某人不经意滑下的泪?
这样的天气,初秋的味道,她站在过往的门口,回忆带着甜蜜和丝丝苦涩,像茶一样荡漾开来。
那也是一个阴天,是到高中报名的日子。第一次踏进高中校园的她还没来得及好好憧憬一番变得到校园天空清凉的雨丝作为见面礼。她们三个挤在一把伞里,淹没在长长的报名队伍中。其实伞是没什么作用的,但一想到经历完中考的我们已经是大孩子了,便感觉身体也跟着强壮了好多。哈,这就是青春!她也顾不上新买的手机如果被雨淋坏了爸妈会怎么修理她。她只是紧紧盯着湿透的手机屏幕,等着那个男孩的消息,那个只是在一年前补课的时候见过从此就几乎断了联系的男孩,他们像说好似的,一起考上这所高中,就连中考分数也出奇的一致。
一切,都像是有一种莫名的缘分。
“我在第三排第七个,你在哪里呢”突然他发来消息。“第三排,第三排……”她心里默默地念着,眼睛在密密麻麻的人群中急切地寻找,那个男孩,在她的记忆中,只剩下模糊的背影和一种感觉……她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她不知道自己是在第三条或者第四条,她只看见她的前后左右都是人,她被淹没在人海里。
隔着密密的雨幕,突然她看见有人在冲她招手。是他,那个男孩!
她就这样看着他,呆呆的想:他还是老样子呢,走到哪儿,都背着阳光。对,就是阳光,一想到他,她心里就冒出这个词。
他们之间,不远,但隔着密密的雨,她只能模糊地看见他的脸,以及咧着的嘴。她脸红了,心怦怦的跳。她愣在那里,连打招呼的手也忘了举起……
多年后,她依然清晰的记得,或许她再也忘不了那个下着雨的天,那个笑得纯粹的他。
回家后他们第一次聊了那么久,无关痛痒的话题,他们竟唠了一整个下午。那天也是她第一次喝了那么多酒,整整一大杯啤酒,咳咳,其实并不算多,但这对于继承了爸爸滴酒不能沾优良基因的她,已经是够多了。很见效,她立刻感觉世界开始旋转,包子脸也很快肿成了一个大西瓜,尽管头痛欲裂,她还是抱着手机和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最后,倒在床上,感觉似梦非梦地,记得他说,假如我说我喜欢你呢。她现在想起来,觉得自己当时的脑子真是秀逗了,连这都看不出来,还傻乎乎地说可我不打算留长发呢怎么办(他说他喜欢扎马尾的女孩,那时的她留着利落的学生头)。之后便再也坚持不住沉沉的睡去。
外面依旧下着雨,敲打着房间的窗户,“嘀嗒,嘀嗒”中途有醒来过好几次,也吐过几次。她第一次感受到醉酒的痛苦,发誓再也不要碰酒这种东西。
晚上,雨稍微小一点了,没了穿枝拂叶的沙沙声,世界便也安静下来了。清醒了的她,缩在被窝里继续和他唠嗑。快到深夜的时候,他说:嘿,你知道么,我喜欢你。她以为是在被窝憋得缺氧了,脸滚烫滚烫的,心也怦怦乱跳。他大概不知道,其实她也喜欢他,或许是从一年前第一看到他时开始,总之她觉得比他要早。但她不敢告诉他,也不敢相信那种感觉叫做喜欢。现在,好好学习和勇敢去喜欢一个人的念头在她脑中打架,她感到惶恐不安,但一想到自己喜欢的人也喜欢着自己,她就感觉无比的幸福。一直到凌晨,她的心脏都还在乱跳,她在漆黑中睁大眼睛盯着天花板,好一会儿,突然她从床上跳起来,噔噔噔跑下楼去,洗了全家人换下来的衣服,再把房子里里外外都打扫了一遍。外面的雨声早就停了,东边的天空也开始露出了点点微光,今天一定是一个大大的晴天,她这样想。终于,她的心恢复平静了,她感觉自己的眼皮像灌了铅一样沉重,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她沉淀睡去……
结果是,她做了自认为勇敢而且疯狂的决定,她对那个男孩说嘿,你就知道吗,我也喜欢你。最后,他们在一起了。
如果这就是最后那该多好,谁会不喜欢这皆大欢喜有情人终成眷属的结局呢。然而事实却并不是如此。
最后是她提出了分手,就像她提出在一起时那样勇敢。那个男孩,他确实是个时时刻刻背着太阳的少年,是三好学生,是校团干,他那样灿烂。而她,只能是缩在角落里默默无闻的丑小鸭。她觉得他们是有差距的,她讨厌这种差距,她讨厌这种配不上他的感觉,她渐渐觉得他们隔得好远好远,她害怕了,她想到了自己的梦想,她想起自己说过到高中来要好好学习不要恋爱的,她感到内疚。
分手后生活回归平静,渐渐的功课多了起来,几乎是整天整天地坐在教室里不出去,碰面的机会也很少了。好像一切都真的`恢复平静了呢,就连曾经这个词也渐渐淡了。然而是不是真的淡了只有她自己知道。
是啊她怎么能忘记,她忘不了那个男孩纯粹的笑脸;她忘不了看见课桌上突然出现一辈热腾腾的奶茶时满心的激动;她忘不了下晚自习后他们并肩走向宿舍的那段路,那段路她总是抱怨那段路好长好长的,可每次跟走他一起时又埋怨那条路太短太短;她忘不了高中以来的第一场雪,他们挤在一把伞下,看着雪花在路灯下闪着光,她觉得那是她这辈子看过的最美的雪花;她也不会忘记,当她说出分手时时他一脸的不解,她只是不停地说我们要好好学习我们不能在一起,其实她还在心里说我要和你考同一所大学到时候我去追你……现在的她,尽管还是会常常想起他,想起那段甜蜜却也夹杂着丝丝苦涩的时光,或者回报以释然的微笑,或者滑下两行清泪;现在的她,在学校走廊里偶然碰到他时,仍然会紧张到忘了像见到老朋友那样打个招呼;现在的她,将他当做学习的动力,将与他考同一所大学的信念当做学习的动力。她觉得,那样干净的笑脸,不能辜负;那样美好的青春,不能辜负……
成长,如果非要用什么比喻的话,大概就像一杯清茶吧,只散着淡淡的香,并不甜腻,入口有微微的苦,回味却又缠绵的甘甜。青春是注定要经受各种考验的。然而雨不会一直下,总会有晴的那一天,雨过天晴的彩虹,也是难得的美。
雨停了,云层中洒下细碎的金黄阳光,也该从回忆中醒过来了,伸个大大的懒腰,嘿,未来,我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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