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忘的回忆

2017-05-14 教育随笔

难忘的回忆

夏冬青

在我的家乡孝义的集市上,曾有一位七十多岁的卖花老人,须眉花白,一副慈祥的样子,总喜欢和赶集的人拉呱聊天。  

集上的人都和老人相识,也很喜欢他的花。偶然邻居们会到他的花摊前聊聊天说说话什么的,久而久之,外乡人对这位健谈幽默的卖花人也不感觉陌生了。他侍弄的花草,或颜色鲜艳,或造型精致,或奇异可爱,或别具特色,最难得的是,老人对花道从不吝啬,对人们向来大方,问什么他都能耐心细致地作出解释,让大家对这位老人更加敬重。外乡那些养花的人也常常因为花的问题来请教老人,渐渐的,大家都成了熟人。  

   熟人之间越聊越有共同语言。老人曾经当过兵,退伍之后回归乡村,刚过了几天舒坦日子,十年变化大革命又把他拉回了痛苦的深渊,他被打成反革命,先是被戴着高帽子游街,还被押到农场改造,其中吃了许多的苦更不必细说。  

这位卖花老人,就是我丈夫的爷爷----我从心里已经把他当成了自己的亲爷爷。  

爷爷喜欢给大家讲他不平静的坎坷人生。讲他曾在一次批斗中被打成重伤,三天才爬起来;讲他那未成年就因无条件治疗死去的两个女儿,还有25岁就在车祸中丧生的我的三叔——他的三儿子……人们听着听着,往往会为之动容,因为那些故事太真实而又太残酷。爷爷的声音却很平静,平静到我好像感觉那就是一段故事。  

 爷爷虽饱受磨难却痴心不改,依然一如既往地痴迷他的宝贝花。人年纪大了往往喜欢怀旧,他提到最多的'是养花的快乐,许多苦难的事情在他嘴里反而不值一提了。他常说:“侍弄花很有意思,它们通人性的,再说有事情做了,人就不会胡心思,心被装得满满的,就没有空闲想那烦心事。”于是,心也安稳了,气也平顺了,反而活的格外有精神。  

听到这里,我也会反思自己,我也爱花,我也喜欢养花,可是常因生活中一些无端的琐碎和猜疑,常常患得患失,让自己的心田不得安宁。虽然也欣赏宠辱不惊,看庭前花开花落的意境,却又因一些小事弄得自己心浮气躁,竟将花草遗忘了。到想起来,却发现花草已经枯死,东倒西歪,那样子真是惨不忍睹。想想自己生活中的小遭遇,和爷爷相比,实在不值一提。 

爷爷喜欢对我们说:“你们有福气啊!吃不愁穿不愁,可是经常为一些鸡毛蒜皮的事,不是自己和自己过不起,就是和别人找别扭,何苦!像我一样,侍弄侍弄花草,换换脑子,什么杂七乱八都忘了。 我崇敬地望着爷爷,一时间竟觉得他是参透生活的哲人。  

后来,爷爷没来得及和我们打招呼,在一个初冬的凌晨时分突发脑溢血匆匆故去,也没来得及再看看他侍弄了一辈子的花草。再后来,爷爷摆花摊的地方被一个卖水果的占据了,每次赶集我都忍不住朝那个地方望一眼,因为那里有着让我忘不了的回忆。

不知道爷爷在那个世界是否还会继续侍弄他的花草,那是他最喜欢的宝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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