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想写一篇关于《卧虎藏龙》的影评,这部电影像是萦绕在我心头的某种牵连,生根发芽长出枝桠,在微风里窸窸窣窣地摇曳着,宛如心灵深处的独白。
从第一次看李安的电影开始,《喜宴》和《饮食男女》,就震撼于他对人性的把握与洞悉,对东西方文化的见解之深,对情节构建和矛盾冲突的设计之娴熟。这部《卧虎藏龙》是李安的奥斯卡获奖大作,而我从小就听电台播放长篇评书《玉娇龙》,所以我对这部电影也有种怀旧情节。
听玉娇龙评书的时候,正值年少,那时我欣赏纯粹的感性,所以被玉娇龙身上的那种极度的我行我素所吸引。但后来看李安的《卧虎藏龙》,竟有了不一样的感受。
电影里一开始,李慕白提前出关下山,第一站便是去镇远镖局见俞秀莲,明面上是嘱托俞秀莲将青冥宝剑带去交给贝勒爷,但字里行间却是将退隐江湖之心隐晦相告,并暗示会与她在京城相见。然而,之后青冥宝剑失窃,李慕白如约进京,但俞秀莲并不了解他的心意,只以为他是来兴师问罪的。这时候,镜头给了李慕白一个特写,他深情地望着俞秀莲,带着一丝失望地说道:“我以为我们说好了嘛。”
——“我以为我们说好了嘛”,这句话可真是神来之笔,耐人寻味。李慕白和俞秀莲之间虽彼此有意,但东方文化里一向推崇的`是婉转含蓄,所以两人一直互相小心翼翼地试探着,如端着一锅热油,既怕烫着别人,也怕烫着自己。李慕白隐晦地将心意传达给俞秀莲,本以为彼此心照不宣达成了默契,不想对方却是未解其意。唉,真叫人失落啊。
我对李慕白的某些性格产生了很深的理解,关键词——含蓄,平衡。他是一个洞悉世事且有声望的人,要做到不负如来不负卿,所以不能任性洒脱,不能孤注一掷,不能直截了当。如同走钢丝,既不能偏左,也不能偏右,需要在情和情之间,以及情和义之间努力地平衡着。
所以,当玉娇龙出现在李慕白的世界里,才会那么惊艳。她那么我行我素,那么任性,那么桀骜不驯。她的人生没有那么多的不能、不可、不行,她不屑于遵守世俗的条条框框,更不需要用理性去压抑欲望,只需要听从内心,无论道义与情感,都可以不管不顾——你可以不认同她,但不可否认她活得那么随心随性。
——他不可为的,她却在恣意妄为,这种感觉打个比方吧,就好比你是一个对健康负责的人,知道多吃冰淇淋会有害健康,同时身体垮了还会导致无法照顾身边的人及履行社会责任,所以一直以来都很克制,也许辛苦,但这是正确的事。但这时候,旁边有个人压根儿不在乎这些,把二十四种口味的冰淇淋一字排开,拿起勺子就胡吃海塞。看着她大快朵颐的样子,你禁不住会心一笑,真特么的爽啊!
《卧虎藏龙》不同于以往的任何一部武侠片,有人看不懂这部电影,是因为它很独特,不符合传统意义上的武侠片设定,它讲的既不是刀光剑影血雨腥风,也不是行侠仗义快意恩仇。不妨沉下心来,刨除想从武侠类型影片里看到的那些流于表面的喧嚣,如品茗一般去细细品味,你会发现字字句句的精妙,洞悉字里行间的人情世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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