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过,那只被禁锢在防盗栏上的风车“吱吱”地转起来;余晖投在褪了色的叶片上,像游走的时光一样明媚而忧伤。记忆将我牵扯,掠过七年遥远的距离,看那伊始的时光——
一
午后,有风在林荫间穿梭,风掀起落叶的轻响伴着我细碎的脚步声。我踮起脚张望着,想弄清风的去向,却只看见前面有人扛着一架子风车兜售着。风车在风中呼啦啦地旋转,发出清亮的笑声。我扯住她的衣角,一副没商量的表情指着风车。她侧过头看向我,年轻的侧脸是柔和的,她点着我的额角:“下不为例,记住了?”我捣蒜般点着头,欢喜地看着她往风车架走去。她买回一只四叶的小风车,每个叶片的颜色都不同。我鼓着腮帮向风车吹气,风车在我和风的“夹击”下飞快地转起来:她蹲下身来和我相视而笑,捏着叶片尖,把风车柄递到我手中。我一接,风车纹丝未动,她突然笑m声来——原来是在逗我玩儿。我偷偷抬头看她,她弯成两弯月牙的眼睛里带着明净的笑意。风静静拂过,我能感觉到,我们之间的距离是那一只风车。
二
冷风横冲直撞地闯进房间,吹得我一个激灵。我靠着门坐在地上,使劲抹着眼睛,不愿让眼泪软弱地淌下来。我想起她过往的种种:在网上和同学聊天的时候,她总是不由分说地坐在我旁边,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QQ对话框,似乎想要从里面读出什么不好的苗头来。而且,她还时常用分机偷听我和同学的`聊天内容,每每我一挂了电话她就开始连珠炮似的刨根问底。
就在刚才,她又一次看我上网时,我再也忍不住了,刷地站起来喊:“你能不能不要干涉我?给我一点自由空间!”她先是怔住了,然而马上和我针锋相对起来:“你以为我喜欢看这些吗?还不是为你好!”她瞪着我,目光像鹰隼一样锐利。我深埋许久的怒火终于爆发了:“难道你比FBI还严密的监视是为我好?笑话!”争吵自此开场……
我“砰”地把门关上,并反锁起来,极力忍住的泪水此刻肆意横流。她怎么这样蛮不讲理?她怎么这样盲目地“关心”我?她……风越刮越大,我不由得瑟缩着抱住双膝。“啪嗒”,一本书被风吹翻在地。突然有人敲门。她在门那边说:“等会儿估计还要下雨,你怕冷,把窗户关小一点吧。”我并没有起身来关窗,只是呆滞地看着风把窗帘吹胀成一个圆弧,复而又落下去。“好吧,是我不对,从今以后我不会再看你上网、听你电话了,对不起!”风不再那么冷了,它轻轻拂过我的脸颊,那一刻,我能感觉到,我们之间的距离是那一扇锁得紧紧的门。
三
风在宽广的操场上打着旋,我穿过大半个校园去给她打电话。我很熟练地拨了那一串数字,“嘟”了一声她就接起来了,似乎专等在电话旁。她唤着我,询问我在学校里的一切,却绝口不提自己,我一一作答,然后问她在家里好不好。她也许是没意料到,顿了一下说,很好呢,不要担心,接着继续叮嘱我上课认真听讲、注意身体之类的一些琐事。我忍不住在脑海里想象她在电话那头的样子来:小心握着话筒,有些担忧地微蹙着眉,眼神是满得可以溢出的关怀。她说话的时候总会不自觉地微笑起来,那张不再年轻的脸却还是那样美丽,带着笑意,一如往昔。风温柔地轻拂着我的发梢,就像她温柔的指尖一样。我能感觉到,我们之间的距离是那横跨整个市区的长长的电缆。
风车在防盗栏上舒展着腰肢,黯淡的颜色渐渐在回忆中明艳着,这拂过我七年成长时光的风啊,掺杂着泪水和欢笑,拾藏起疼痛与幸福。风车不停转着,时光荏苒。“吱——”妈妈推门进来,同我一起看着风过的那一段段距离,相视而笑——纵然我们相距千里,但爱让我们亲密无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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