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手不见五指的夜,像一张巨大无边的黑幕笼罩在我的头顶,乡下的灯只有几盏闪烁着,空气似乎凝固起来,寂静的路上,只听见我的脚步声,加上那忽长忽短的孤单影子。
这样的夜,让我更感夜路的阴森。寒风呼啸,我不禁有些害怕,我深呼一口气,凝结的雾模糊了我回家的路。
我在外地读初中,放寒假时,我坐客车回家。到车站时,天空已是黑蒙蒙的了。夜渐行渐深,片片小雪花,纷纷扬扬从天而降,落在手心融化了,让我更想念那份迷人的温暖,但却久久不见熟悉的身影。那个父母不给小孩配手机的年纪,我只好去公用电话亭给爸爸打电话,但是不知怎么的打了几回,老是打不通。我的眉头紧锁,火气直冒。
眼看着同车的人一个个被接走,被黑夜包围的车站就剩下我一人。“爸爸,怎么还没有来?”“他是不是忘了我今天回家啊。”“怎么还没有来啊!”我看着回家的路心里像上了一层偌大的雾。我怀着责备,埋怨的心情,渐渐地隐没在回家的路上。
抄了一条离家近的小路,这条走过无数遍的`五里小路。寒风瑟瑟,枯树在寒风中摇曳着,我第一次觉得这条小路多么的崎岖又坎坷,幽深而诡异,让人不寒而栗,心底生出失望感。枯树仿佛变成了恶魔紧跟我身后,我拉紧身上的外套,忍受着遍布全身的寒意。我唱歌壮胆,脚步不由自主小跑起来。
我心惊胆寒的走到离家两百米的地方,只见我家的灯还亮着,门口立一人。快走两步,离近了,才看清那是我今天晚上最期待的那个身影,也是在我被黑夜袭击而无处安放时,最想要拥抱的身影。我鼻子一酸,泪水装满眼眶,强忍着不让它掉下来也不被看见。我小声的喊了一声爸,却不再多说一句。
“回来啦,回来了就好。”他似乎松了一口气。从眼角的余光中我望见他的鼻子冻得通红,嘴唇泛乌。我走在前面向里屋走去,他紧跟身后,像犯错了的孩子。曾几何时的我不也是一个犯了错的孩子吗?但他却不曾对我这般严厉,心里面的酸夹杂着我那天性的倔强,不容许我转过身去。“外面风大,快进屋去吧。”
打开门,饭桌上还摆着一大桌菜,都是我爱吃的。打开门一股暖流扑面而来,妈妈裹着衣服在沙发上睡着了,也许是开门的声音太大,惊醒了她。光着脚扑过来抱住我说:“回来啦,快去烤烤火,看这小手冻得。”
也许是太久不见,今天妈妈似乎有说不完的话。爸爸此时却在一旁木讷了。柔和的灯光照在他脸上,有一种苍老的感觉。“我把饭菜给你热热吧。”我看着爸爸去向厨房的身影,垂下了眼帘。
妈妈看了看,似乎也明白了我们之间这种奇怪的气氛。“你别怪你爸爸了,今天本来是要去接你的,谁知道半路上车坏了,他把车推回来又焦急的跑去邻居家借车,但是这个点都休息了,你爸爸哪有心思麻烦人家”妈妈把我拉来跟她坐在一起:“你爸爸的手机又在工地上做工时摔坏了,怕你等着急,他急匆匆的回家拿了手电筒就出去接你,怕你等着急,一路上没停歇的就跑了过去。谁知道没接到你的人。回了家我看见他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了。”妈妈仍在讲着,而我的思绪却回到了刚才自己一味的酸楚的时候,我懊恼了,也后悔了,原来这一切都可以解释。
爸爸把饭菜端上了桌,催促着我趁热快吃。我再也忍不住,一把抱住那只结实温暖的手臂。原来在无尽的黑夜里,再寒冷的冬季也有暖意,它会陪伴着我,一直,一直!
当晚我睡得很鼾香,睡梦中露出了甜美的微笑。梦里,第二天阳光下,我装饰着堆的雪娃娃……5年后我考上了大学,父母送我去报到……又4年后我工作了,抱着用第一份工资为父母买的礼品,往家飞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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