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刚泛起鱼肚白的时候,一天的行程便又开始了,我微微叹了口气,向上提了提着着的笨重的旅行包,苦笑了一声,开始新的奔跑。
“先生,”一个突兀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我放慢脚步,微微侧头,一个年轻健硕的身影追了上来。
“是你叫我吗?”我率先开口了。
“是的,先生。能问您两个问题吗?”他急切地说。
听到这话,我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拒绝他,因为我的时间也不宽裕,但我竟然鬼使神差地冲他点了点头。他看到我的回应显得很兴奋:“先生,您能传授我一些追逐幸福的经验吗?”
经验?我哪有什么啊。当然这是我心里想的,我嘴上可没有这样说,我装模做样地说:“经验嘛,当然是有的,但都是别人总结的,不一定适合你,作为追逐者,你嘛,还是要靠自己啊……”
我看到年轻人眼里闪过一丝失望的色彩,他又继续问:“那多久才能追上呢?”显然,这个问题我更无从回答,于是随口答道:“这东西不好说,走一步算一步,你说是吧?”
他显然对我的回答非常不满意,向我晃了晃他健壮的胳臂,说:“我这么强壮,我相信,时间不会太久,我要走了。”说完,还没等我说什么,已经很快在我的视线中消失了。“祝你好运!”我冲着远处喊了一嗓子。轻轻地摇摇头:“多么像以前的我啊。”
继续上路,已经中午了,太阳也变得毒辣起来,我的步伐明显慢了下来。这时,我看到前面有一个人也像我一样挪动着,咬咬牙,加快步伐追了上去:“这位朋友,等一下,等一下。”我向他喊到。
他显然听到了,向后瞥了一眼,嘴里问:“有什么事?”“想和你聊了聊,我也是一名追梦者。”
他听了我的话,沉默了少顷,才幽幽地说:“那么,好吧。”
从他的神态中,我看到了全是漠然,我说:“你……你的幸福,还……好吧?”
出乎我的意料,他突然双手掩面,蹲在地上,指缝中传出“呜呜”的哭声:“我,我……准备……我放弃了。”
“为什么?难道你不想得到你的幸福了吗?”我急切问道。
“三十多年了”,他用绝的眼神盯着我“我受了这么多的苦,可始终没有看到过她的影子,我真受不了了,呜……呜……”他愈加激动起来,猛地把背包扔到地上,挥舞着双手返身向后跑去。
“别走!别走!”我冲着他的背景大喊“我……我们还有希望,还有希望,还有……希……望……”到最后,我的声音已经细如蚊蝇,似乎是在自言自语。
“这会是我的结局吗?”一边想着,脚步一边机械地向前挪动起来……
不觉已近黄昏,夕阳的余晖渐渐从我身上褪去,我准备扎下帐篷结束这一天的行程。
这时,一声细微的呻吟声传入了我的耳中,四下一看,见不远处有一名老者伏在地上,我急忙拖着筋疲力尽的身体跑了过去,把老人扶起来,掐人中,喷凉水,他总算苏醒过来了,四下看了看,最后把目光停在了我身上,说:“年轻人,谢谢你救了我,能再给我吃的吗?我已经……好些天没吃的了……”
我犹豫了一下,转身从包中拿了我一半的食物给了他。他拿起来食物便狼吞虎咽,吃饱后,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你是恩人,也是我的同路人,作为报答,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吧。”
我一听,赶忙点头,老人缓缓地伸出五个手指:“我已经做了五十多年的追逐者了,五十多年了,我的'脚步始终没有停止,我已经超过了我前面所有的人,可是……”他哽咽起来“我时时能感觉到幸福的方向,却从来没有见过她……”
“听我一句话,放弃吧!我——我们——都错了!”
我五雷轰顶,呆呆地站在那里,差点瘫倒在地。
他又开口了:“从上路的那一天起,我们就错了。幸福不在远处,她没在我们前面,我们的前面就是生命的尽头,你千万不能再追了,那是绝路!”
“那,那……我们现在怎么办?能回头吗?”
“是没有退路的,也用不着退了。幸福其实已经把化作粉末,洒在了跑过的每一段路上,洒在了路边的每一处风景,每一朵花中,甚至融化在了每一片空气中,也许在我们的脚底,已经沾上了她的香气,我们仅仅需要做的,是把脚步放得慢一些,再慢一些,就行了。”
啊!怪不得,我每天都能感觉到她的存在,甚至都能嗅到她的气息,可就是看不到她,原来她不在前方!
突然间,记忆的闸门被冲开了,过往的记忆一下子复苏了过来,!
“哈——哈——哈——!”我大笑起来,空气在颤动,甚至天地都颤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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