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家乡位于太行山东麓的浅山区,村南有一条小河,这条小河有一个很大的名字“汾洪江”,汾洪江其实就是一条小溪。孩童时对家乡的这条小溪印象特别深刻,以至于在我成年后的脑海里,仍无数次地翻滚这条小溪潺潺不息的流水,久久地挥之不去,已记不清多少次在梦里与她相遇。
家乡是个二千余人口的山村,山村依山而建依势而走。村南边就是这条小溪,它的源头有的说在太行山深处,流的是西山老山根下的水;而有的说它是老天下雨,东西两山蓄住的雨水渗出来的,因为风调雨顺的年份水量就大,干旱年份水量就小甚至断流。这条小溪千转百回流到安阳河,最后注入卫河。
清澈的溪流甘甜清纯,沁人心脾。在我的记忆里,家乡父老是与这条小溪相依为命的,人畜用水离不开这条小溪,种瓜种豆离不开这条小溪,淘米洗菜离不开这条小溪,洗衣洗澡离不开这条小溪;人们上山干活途经这条小溪时总要取水以备口渴,干活回来热了累了路过小溪,就将嘴直接伸进奔流的小溪里饮个痛快。
小溪没有瀑布,没有平湖,没有激流,舒缓平静,悄无声息。偶尔只有明镜似的小小的水面,这便是小孩儿们戏水取乐、学习游泳的天然乐园;也是大人们夏季纳凉、四季洗刷的最佳去处。
在流淌的小溪里,滋养着鱼虾螃蟹青蛙之类的水生物种,据说是从安阳河游来的。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这些个水生物种逆流而上,大概是为了寻找养育它们生命的源头。
孩童时,我们是光着脚丫踩着小溪长大的。水中的绿苔、卵石,游动的小蝌蚪、小鱼虾,水上飞来飞去的红蜻蜓,还有偶尔贴近水面疾飞的小燕子,梦里依稀可见。
尽管小溪水量不大,河面不宽,却释放出了无穷的能量。我们小时候,故乡没有工厂,没有灌溉工程,小溪两岸的农田、坡地还是靠天收获。但小溪两侧有肥美的水草、茂盛挺拔的白杨、随风飘逸的垂柳、两侧坡岭苍郁的植被,想必都源于它的滋养。
因为有了太行山,便有了自由流淌的小溪,有了湍流东去的安阳河河;有了生生不息的生命,还有了父老乡亲繁衍生息、勤劳耕耘、欢快生活的许多生动故事……
多少年之后,由于乱开乱采,故乡的这条小溪便干涸了,留下的`只有那溪流流淌过的印迹和靠它滋润生长起来的白杨树。我难以想象,这这条小溪在停止潺潺流动前都经历了什么。是否也像人的生命到了最后时刻,会对后代有所叮嘱有所交待,从而留给后人们一些念想?如今几十年过去了,前几天回家,忽见河水潺潺,清澈见底,村里的女人坐在河边的青石上洗衣,小孩子好奇的在河里戏水。问及河水哪徐来,说是四十年前修建的跃进渠如今正常引水了。汩汩的河水来自百里之外的漳河,不仅满足了沿渠群众灌溉所需,还蓄满了村子西边的水库。库里的鱼儿据说也长到了十多斤重,村里的大面积农田得到河水的滋润,古老的村庄有了这条小溪又增添了不少的灵气。夏日住在河岸上的人们又可尽情享受河水带来的自然的凉意和欢快的蛙声。
在梦里,我似乎清晰地意识到,我们这些曾经接受过小溪恩泽的人们,有责任把家乡曾经的美妙,通过描述的方式告诉村里年轻人和小朋友:家乡的这条小溪,有过如诗如画的景致;而这诗画般的景致,没有做作,没有瑕疵,完全是家乡本真的自然流露。我们也有责任引导我们的年轻一代和儿童,要立志担当起家乡的生态修复、合理利用的历史使命,让更多的人懂得:山上树多了,茂盛了,植被恢复了,森林涵养功能增强了,家乡的小溪就会永不断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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