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的童年
飘飘洒洒转眼就是30多年过去了。那些心底逐渐模糊的记忆渐渐的清晰了，越来越清晰，好像那些是昨天发生的。过去那些稚语幼行穿过我快要忘记的边缘，回到了我的脑海一幕幕闪现。
孩提。
80年代农村乡下，大集体解散，田地责任到个人。人人家境贫寒，生活刚能解决温饱。 刚刚开始了改革开放。我出生在一个望山背川的农村家庭。据说：当时 好像全家同庆，因为我是家里第一个男丁。喜得麟儿的喜悦在朴实的家人的心中，脸上全是满满的幸福。春去冬来转眼呀呀学语的我已经记事了。
春天跟着一些比我大的小伙伴到杨柳发芽村头树林秸秆堆玩耍嬉戏。淘气是孩子们的天性，大人们越不让干的事孩子们越干。我们穿着打着好多补丁的衣服，露着脚趾的家做布鞋。悄悄的带着火柴，拿着各种瓶瓶罐罐到属于我们的地方玩耍。有时候折树枝扭活了做哨子吹，俗称“靡靡”。还做出很多花样，在粗壮的树枝做出来的哨子，用剪刀剪六个窟窿眼让哨子吹出各种音符。有时候还吧葵花的秸秆掏空，用废纸圈个漏斗形状，做个农家孩子自己的唢呐。有时候去刚翻过的农田里去跑，去跳玩打土仗。幸运的话还能捡到年前没有挖尽的土豆，经过一个寒冷冬天的冰封，在我们的视线里裸露。大家都瞪着眼睛去收索那些属于当时的美味。点上一堆火，不捡到的解冻的土豆烧着吃。在一帮孩子的欢笑哭闹声中日到中天了。回家的路上挖上两块泥巴，这是下午玩耍的节目。玩泥巴是我们当时的必修课。用泥巴做出很多玩具，汽车，大炮，飞机，哨炉。。。。。。很多很多。最过瘾的是摔泥巴听响声，俗称“打黄炮”，还赢泥巴，谁摔的泥巴窟窿大谁就是赢家。
春风如剪，削柔了柳枝，吹开了杨花。杨花当地叫“杨毛春”。大地嫩黄崭绿刚露，一伙小伙伴们带着一把使用的很小很旧的镰刀，割些柔软的柳条，编制个小小的不规则的柳条篮子，去杨树下捡那熟落的杨花吃，杨花刚出的时候有焦油味苦辣，过个几天成熟后被风吹落，一根根象褐红色的毛毛虫，上面有很多小颗粒，揉一揉吃到嘴里涩涩的有苦味，嚼一嚼有点油香。炒着也能吃还很香。
春播是我们农民生活的起源。一年的收支花销都看春播得好坏，很重要。坐在父亲套好的牛车上，慢慢悠悠的看着去田里播种的过往的驴车马辕。去田里播种也是我玩耍的一幕，到了田里，父亲前边开垄挖坑，我跟着妈妈在后边撒种，填坑。有时候累了，躺在车上或垄壑下，看着一棵棵嫩黄带绿的草芽，美美的晒着春天暖暖的阳光酣然就着了。妈妈常怕春风吹坏了我的身体，总是唠唠叨叨的叫醒我。很多时候总是希望邻家田地能和我们一块播种。带着他家的小孩，那样我们就能玩耍了。可是很少碰上。
入夏，农忙进入了尾声，人们都清闲了。柳芽杨叶渐渐舒展了新叶，新出的杨叶也是一种老年人的吃食，那时候奶奶还在，她告诉我，杨树叶啥样的不苦，过开水，浸泡冷就能吃。我们找上了杨树，折上刚出的嫩叶回家，奶奶脸上挂着微笑，嘴里含糊着一句话“小子不吃十年闲饭，顶事了“。接下来摘叶，去茎，烧水，过水，浸泡，基本就完事了，晚上不浸泡好的杨树叶子放到醋，盐，葱拌好的汤里，在点一点儿麻油就开吃了。吃着酸苦相接的杨树叶，心中很满足。雨天街头巷尾到处都是潺潺细水流淌，雨过，大家都出去嗅嗅经过雨水净化的清新空气，看看阴云逝去的背影，瞅瞅绚丽短暂的彩虹。大人们唠着东家长西家短的闲嗑。我们穿着腿都没有雨鞋高的雨鞋，嬉戏着雨水开辟的`一条条小河沟，我们截流，筑坝改变水流的的去向。
仲夏的太阳很毒，仲夏的夜很美，在炎热的太阳下工作了一天的人们开始享受仲夏夜的凉爽与温馨，来缓解一天的劳作带来的辛苦。漫天的繁星一闪一闪， 洒满如洗的如镜的天空，晚饭过后人们开始三三俩俩陆续的走出自己的那稍微带有日间余热的屋子，坐到街头开始了茶余饭后各种娱乐。那个时代电视根本没有。最高级的娱乐就是冬天大队里放的电影，年关中唱的大戏。小孩子们戏耍躲猫猫，我们叫“藏老猫”。时不时传来的犬吠和生灵的嘈杂声，也有高谈论阔的抬杠声，还有微风轻轻的抚摸着蓬勃的植物那沙沙的声音。像是在共同庆祝着农家的欢乐与孩子的嬉闹，是那样的和谐，那样的柔美，那样的远离城市的喧闹。我有时候躺在妈妈的腿上看着满天闪闪星光，听着毫不进耳的家常闲聊，想着明天玩耍的伙伴和题目。时间悄悄的走着，走着。。。。。。很快就到了深夜，在大家的相互告别中起身回家休息，我们在玩兴的支配下回家是那样的不情不愿。在大人们连哄带吓强拉应拽中灰溜溜的回家了。这样日复一日的重复，迎来了金色的秋天。
看着忙碌的人们在成熟的作物田里抡耍着镰刀，飞舞的秸秆规则的爬向两边的垄壑。硕实的粮食整齐的进入口袋。脸上都挂满了收获的喜悦，偶尔还能听到几声雄浑朴实的乡野小调。
那一年我六岁。那一天是我人生第一次去田里分享收获，整个下午欢舞雀跃，一切都是新鲜激切。收割玉米，可以吃到清凉甘甜如甘蔗的玉米秸秆。收割葵花，可以吃到最饱满的瓜子。收割黍子，“糜子”是黍子没有抽穗而产生变异的产物。俗称“美美”。在喜悦中收割，在欢愉中脱粒，晾晒，卷缩在如山的秸秆上看着蓝天白云，如幻如痴。看着金黄的玉米垛像城墙一样排满家家户户的屋脊窗前。在幸福中装袋入仓秋收结束。
天气渐冷，候鸟南飞，万物枯萎。进入深秋，花草树木，退绿还黄，大地被瑟瑟秋风的清扫回归本色。村边屋前到处都是堆如小山的秸秆，无边萧瑟的田野混杂着三牛五驴，悠闲的啃着不识时节的嫩芽新绿。清晨，推开旧时的纸窗，一股清冷扑面涌入。一轮初升的新日被朦朦大雾笼罩，坚韧的阳光慢慢驱散了清冷的晨雾，照耀着洒满房前屋脊上的一层晶莹的白霜。光突突的枝头也闪耀着丝丝清冷。初冬降临了。
一场稀落的小雪，带来了冬天的味道。望着素裹的大地村庄，炊烟袅袅，孤单的电杆上落了几只鸟雀，抖擞羽毛来抵御着冬的寒冷。墙头上，昔日的青绿已经变得灰白无力，被寒风摇摆的东倒西歪。数九开始大雪积厚，找个晴朗的天气扫开积雪，用系着绳子的短棍支个喂牲口的草筛，洒上一把谷物，我爬在窗前透过玻璃静静地看着猎物扑落在我精心谋划的陷阱。狩猎家雀的行动拉开了序幕。年关将近，家家储备着过年的美食陈酒。我想着一年穿一次的新衣服和压岁钱常常夜不能寐。白天看着村里庆祝新年组织的高跷排练，晚上点着旺火放着电影。大人们抱着乖巧的孩童，少年的追逐着少年，围着火堆戏耍调笑。漫天闪灭的烟花，爆竹划破空气的啸声此起彼落。半个多月的欢庆逐渐冷落。欢乐的时刻总是很快度过。人们又开始了第二年的耕作。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母亲平滑的面颊上悄悄的露出了几缕银白，父亲的身影越来越鞠偻萎靡。童年正渐渐离我远去。我好像从来没感觉到时间在溜走，生命在消退。在母亲的手心里父亲的臂弯下无忧的进入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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