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一座美丽的自然大花园。
在农村,没有人会刻意地去种花种草,因为自然造化神奇,馈赠给乡人的是最原始、最生态的美丽。记忆中,家乡的空气是新鲜的,混合着花草的芬芳,是最自然的气息。家乡的泥土是纯净的黄色,放眼四望,触眼皆是一片黄,在这片黄里蓬勃生长着树木、庄稼。记忆中的家乡,处处透着无限的生机与活力。而这些,当年的我是无法体会的,在多年来漂泊的日子里,当呼吸着混浊的空气,睁大双眼在雾霾里寻找清晰时;当在脏乱喧嚣的菜市场里挑着已不太新鲜的蔬菜时;当我在超市里,望着琳琅满目的充满商业气息的加工品时,我的思绪便像倒电影胶片似的,本能地回到当年,自然、纯粹、简单而美好的时代。
小时候,我的玩具是整个自然。当我从蹒跚学步、呀呀学语开始长大,房屋周围的树木、新种的凤尾竹也在一天天长大。不知是从几岁开始,大约是在上小学之前,我便偷偷开始了自己的冒险。我常常独自跑到竹林旁边,找到三棵呈品字形挨着的竹子,用手抓住两棵,用脚蹬住前面的那棵,一用力,便可以轻巧地翻个跟头,稳稳地落地,这个游戏在一段时间里,我乐此不疲,当然也有掌握不好,摔跟头的时候,多年后,当我带着三岁多的女儿在园子里玩,女儿两手抓住健身器的手柄,两条腿儿一蹬,轻巧地做了后空翻,大家啧啧连声,那时我有一时的恍惚,似乎看到了当年的自己。农村的孩子,爬树是一项必备的本领,因为要摘茶胚儿吃,淘气的男孩儿还要爬到树上掏鸟窝,所以,从小就练成了爬树的绝技。因此,小伙伴们常进行爬树比赛。对了,我有一个很大的家族,高姓在当地算是大姓。我爷爷奶奶共有六个儿子,一个闺女。所以,我的堂兄弟,堂姐妹非常多,所以,小时候,最不缺的就是玩伴。相较之下,我的女儿虽然有比较舒适的物质生活,却没有我那么幸运有这么多的玩伴,这也是我工作再辛苦,也愿意把自己变小,和闺女一起疯玩的原因。有一次,我们比赛爬树,我输给了我的堂弟,心理很不服气,便天天偷偷去练习爬树,进步也越来越大。有一天,我选择了一棵松树,当我努力爬到树梢时,心里十分骄傲和自豪,但因为爬得太高,树梢细而柔软,晃来晃去,正好又吹了一阵狂风,我应风而落,摔到地上,眼冒金星,那可能是我记忆中摔得最惨的一次,现在想来,尤有余悸,那么高的树,居然没有摔出毛病,也算幸运。爬得越高,摔得越惨,是当年就有的`教训,那件事我没敢告诉父母,因为这些冒险都是大人不允许的,所以我便学会了独自承受。这些年来,在生活的缝隙里,摔过很多次不同层次,不同类型的跤,无论多痛,最终还是慢慢站起来,这应该有当年锻炼的功劳吧。
小女孩都是爱美的。小时候我们没有头花头饰,不过我们有最美的刺梨花。刺梨花粉色的花瓣,黄色的花蕊,开在大大小小的路边田畔,随手可摘。不过刺梨花的蒂是有刺的,摘的时候往往会刺到手。但我们仍然会努力将花儿摘下来,戴在马尾辫上,刺梨花蒂上的刺正好钩在发上,稳稳地不会掉落,刺梨花也是金龟子的最爱,我常常看到金龟子在黄色的花蕊里漫步。有时,牵牛花开放,紫色的、白色的,花儿像一个个喇叭似的,所以我们都叫它“喇叭花”,喇叭花很娇嫩,不好直接戴在头发上,我们便连喇叭花的滕一起编成花冠,戴在头上,便俨然有了童话故事里小公主的范儿。家乡的花儿很多,有些是我根本不知道名字的,我还特别喜欢一种淡蓝色的小花,没有夺目的形态与颜色,静静地开在路边脚下,我叫它“路边花”,常采摘一把放在瓶子里赏玩。我那时应该是个爱美且贪吃的小孩,因此十分钟爱一种花——映山红。映山红开放的季节,在一片绿中突然探出一丛丛红红的花儿,像孩子红红的脸庞,为山村增加了活力。花如其名,映得遍山红火。没有亲眼见过的人是很难有真切的体会的。关键是,这种花酸酸的,可以吃,于是我便常摘来吃。有一次,一个伙伴告诉我,他家大人说这个花叫“鼻血花”,吃了要流鼻血。我说我吃了,怎么没流鼻血呢?他说现在不流以后也要流。我很害怕,有几天晚上睡不着觉。但是后来想,反正都吃过了,流就流吧,于是再看到映山红,便依旧坦然地吃了,现在想来,真是具有吃货精神啊。多年以后,我才听说映山红可能就是野生的杜鹃花,望帝春心托杜鹃,这映山红儿也注定寄托了我对故乡的思念之情。可惜而今,由于开采破坏,映山红已经看不到了。那时,我和伙伴们听着鸟儿的鸣叫,品尝着酸酸的映山红,躺在青青的草地上,仰望着蓝天白云,感受着清风,真是幸福。有时伙伴们高兴了,便将手拢在口边,向远处大声呼唤,无论呼唤什么,山那边都会传来同样的呼声,据说,这是“应山娃儿”在跟着叫呢。那时不懂回声,便以为真的有个淘气的应山娃儿喜欢跟着别人叫。
在我上学以后,印象深刻的便是栀子花和冬青花了。在家乡,随处可见野生的单层栀子花,花香馥郁,很多年后,听到何炅唱“栀子花开,so beautiful so white.”我的眼前便是当年的情景了。在山上,有很多冬青树,冬青树会开一种白色的小花,很多白色的小花成串成串地开着,清香沁人。我上的小学是卧龙小学,离我家大约有三十分钟的路程,栀子花和冬青花开放的季节,我总是提前出发,一路采摘花儿,到了学校,便和同学交换花朵,上小学时,班上都是本乡的同学,所以大家都会带花来,所以上课的时候,每张破旧的课桌上都有几朵洁白的栀子花或者插着一束洁白的冬青花,整个教室清香弥漫着,我们就在这花香里大声地朗读课文,这样的日子一直伴随我上到初中。初中离家很远,单程要一个多小时,初一初二是不住校的,所以每天都要来回,我想我的飞毛腿功夫估计就是那时练成的,习惯了飞快地走路。以至于上了大学后,寝室结伴散步,必定派走得最慢的那位挽住我,否则一会便会不见我的人影。在去初中学校的路上,有一条不宽但很长的水沟,沟边上便一朵接一朵地开着那熟悉的栀子花,我一路采摘,到了学校,手里便有一大捧,初中有很多同学是镇上的、县里的,对花儿爱的不行,经常在那里等着,我一到,手里的花儿便被一抢而空,而我也觉得十分开心和快乐。
记忆总是容易过滤掉苦痛,而沉淀下美好,在我的脑海里,生活在美丽的自然大花园里,童年便也鲜妍而芬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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