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我经常看见,却又从未去过的地方。
在离城市不远的地方吧,因为我还依稀能看见那象征着人类文明痕迹的灯火。
我不知道我在什么地方。
就那么醒来,混杂着草木特殊味道的空气带着很重的湿度,吸进肺里凉凉的,给人一种假意的清新。有雾,大概可以看清我右手边的第三棵树。
这是清晨,是介于夜晚与白天的交线,等待着太阳来临的时间。
手上沾染了草的气息,那种闻起来和摸起来同样粗糙的气味,却是生命的味道。一滴露珠在我手背上滑落,我能听见他击打在地上的声音,碎的很彻底。
我知道太阳出来了。
白色的朦胧在渐渐消散,我也看见了森林,看见了我周围所有的绿色,看见了那通往灯火的小路。
刚要前行,一笔暖色却从余光擦过,轻轻的唤了我一声,我回过头去寻找,却杳无踪影,再转过身时,那灯火已悄然灭去。也是,已不能称之为夜晚的时间里,哪里还还用的上,再者,它也顾及不了这里,况且这里从不需要。
我就去找阳光了。随手拔下花蕊的一丝忧伤,以此呼唤阳光。那时刻终将来临,我在雾中的'身影越来越清晰,光越来越彻底,充斥着空气的每一个间隙,微带些凉意的湿气在我路过一片草地时消失殆尽。
从林间穿过,被森森林木割扯的阳光时不时印在我身上,像一片片斑点,那是轻到不及缕风的重量,外表刚强却十分柔软的温暖。
我向山顶走去。
不知过了多久,我忘记了。
山顶的积雪好像从来都没有离开过,停留在雪线下的那条小河却没有那么偏执,远远的就能听见声响,也不知道要流往什么地方,却从来都只有那么一个方向。而那累积的大块白色颗粒,永远固守在最高处的那一小块风景里。
来不及欣赏,已被远处无穷无尽的山川所吸引。
残阳如血。
凝望远山轮廓与天色交际的一抹霞光,由近及远的渐变色蔓延不息,好像就因此我周围的颜色都在褪去,被那多彩的光辉所拢集。
夕阳映射的一缕明辉,点燃了这山水画里的一条长线,在我整个视野里一直延续下去,目尽所及,山与天交线所呈现的,正是像无数光点由此而生,每一道光芒都交织紧密,每一道光影都匆匆变幻,丝毫不留任何可追寻的痕迹,来时轰轰烈烈,去时燕过无痕。
转眼间,这些色彩都离去,我确实在不能称之为淡去。
夜色偷偷换过了颜色基调。
我是先从水里看到的月亮,没错,是那晨间朝露与无数雨雾凝结而成的清泉,是在这山川、草木边缘缓缓流淌着的甘甜。月亮并不是那种旧式的经典风格,圆润的边廓带着些浅色,是那种浅蓝透过毛玻璃的颜色,与深黑的背景对比起来有些略呈紫色。我突然发现,这水是紫色的,带着端庄,散发着丝丝冷傲。我透过水看着自己的倒影,可能是月光太凉了,只是留了我的一个浅浅轮廓。
有风,水纹起了,皱了,便无心再看了。
夜晚的星光有着夺目的色彩,光点在黑色的映衬下格外动人,漫天的萤火装饰着夜色,好像沿着视线的指向,也不知有多远,有那么一条看不见的边际,眼前的星空刚好沿它折叠对称。这时要有一只青蛙“扑通”一声跳入水中,一阵波光粼粼后,便能辨得清那湖的方位。
稍后,安详如梦。
河畔上早已看不清青草的颜色,坐在岸上,能感觉脚下流水经过时所带起的空气波动,河里有星辰、紫月,也有游鱼跳动。这是银河,是一个国度,是整个世界。
我的倒影是Scorpio旁的一颗行星。
夜的颜色已到了极致。有些累了,躺在岸边的树影里睡去,有些凉意,随手撤了一大片荷叶盖在身上。
脸上渐渐有了些暖意,那抹金色的光又一次躲开无数树叶的阻挡,固执的在我脸上碎的一片一片。那远处是一条路,看不见尽头,路两旁是些整齐的枯草,与公路的颜色相比较,还是那无力的白色带状物更显眼些。太阳像个金黄圆球夹在路中间,路上模模糊糊带些水汽。身后的颜色好像突然炸裂开似得迅速蔓延。
这是一片长满枫叶的树林。
在枫树的世界里,那种强烈的颜色丝毫不逊于夏日的绿荫,不柔,不淡,就是来的那么直接痛快。
一地的落叶铺满我将要远行的路,这时要有一阵风,吹起几片散落的深红,在地上打着龙卷,绕开了我的目光。
引领着我思绪的阳光此刻就在身后,我能感觉到那光的方向是指向前方。
应该是这个地方。
就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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