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站在路口,不知道向左走,还是向右走。反正这是个无忧无虑的夏天。你有心坐在马路牙子上,数来往的车辆,听妈妈和别的阿姨说话。你把目光放在一辆白车上,它向左驶去,你视线里的它与一辆向右行驶的车重叠,于是你的目光又顺着那辆车往右挪。你可以这样百无聊赖地玩上一小时。午后的蝉鸣被喇叭声盖住了,阳光透过树叶点点洒在地上。其实你更喜欢的是来往车辆的呼呼声,那是你还不知道什么叫多普勒效应。
多简单,九岁,童年。
你搬了把小凳子放在院子里,开始看天。夏天的阳光很刺眼,远处有一栋高高的办公楼,院子左边是矮矮的墙和好多好多的屋顶。云就在屋檐上飘着,翻卷这白色的边,一团一团。你一朵一朵顺着看,直到脑袋无法再向后仰。世界就剩下你和你的云,天好蓝,云真的很白。你好想钻进凉快的云,好抓一把冰碴,躲开这燥热的天。你在影子里看不见太阳,但天空还很亮,不刺眼的晴空好美。
很单纯,十二岁,无虑。
你说你想喜欢四月七点半的天,日出的地方已彻底成了黑夜,日落的地方像亮了盏微弱的'路灯一样昏暗。可你就是喜欢这样,有一点点不黑的地方,就有数不尽的诡秘。其实你也并不是不喜欢喷薄的日出,只是起床时总赶不上,所以你对唾手可得的日落更有感情。你怕黑夜,可仔细想想,当大白天的阳光照下来时,同一个地方,你会觉得那些害怕是多么的可笑。
你被越来越紧张的学习夺去了用来看云和树的时间。你只会在上下学的路上被一轮落日或是染红的云霞迷上一两分钟。对,你上了高中。
你开始讨厌那些千篇一律的抒情,你厌恶矫揉造作出的文艺。可回忆总无情地让让你发呆,回到那些夏天。
其实你还喜欢雪,喜欢那纯白的厚厚的一层,喜欢冬天把手弄凉后又慢慢涌上来的温暖。外面越冷,你越喜欢,喜欢在暖暖的屋子里看路上小心挪步的行人。你喜欢雪还稍带点儿迷信,因为下雪后总能遇见让你开心的人。他们宽容善良,他们心事纯白如雪。可寒冬一过,他们又随雪消失,终究等不到夏天。夏天,我知道第一片落叶也在夏天。
一批批的人闯入你的世界,又一批批地离开,无情得一个都不剩。只有家似一盏不灭的长灯,伴你踏入十年寒窗生涯的最后一个班级。
你也许会遇见知音,但更可能不会,你也许会遇见朋友,但害怕可能从未成为任何人的朋友。你也许会遇见一个教会你写诗的人,你可能会遇见一个叫你见贤思齐的人,你可能会遇见一个叫你一生都忘不掉的人,你可能会遇见一个你想每时每刻都和他做同样的事情的人。你不想打翻前世柜惹尘埃是非。
在这里,你懂了狂欢之后是大悲的失落与空虚,你懂了公正与公平不是一样东西,你懂了生活是你自己选择的,你懂了人眼有6.7亿像素却始终看不透人心。我佩服你学会了不伤春悲秋,不无病呻吟。
你总说一切都虚伪,抑郁症是矫情,强迫症是闲的没事儿干,失眠是根本不困。可后来,你好像在把它们都体验了一遍之后生出了同情。
生活中你看到了很多的不幸者,于是你更加珍惜生活;你看到了社会的黑暗,于是更加体恤父母的艰辛;你总想把一切都做好,可生命哪有完美。你无视那些不屑于嘲笑,但你心中确确实实装着为百姓造福的梦想。
从此无心爱良夜。你以为会放下,却又无耻地拾起。
你喜欢听风吹树叶的声音,你说像海。你喜欢下自习后黑黑的路上挤满人,吵闹但很安全。你喜欢下午六点打着背书的幌子出去听广播里放的歌。你说过去那些事再也没有机会了,你回不到去年或是从前的日子,你等不到他们再回来了,你等不到了。
但愿天空
不再挂满湿的泪
但愿天空
不再涂上灰的脸
你扯下塞在耳朵里的耳机,摆正45°仰望天空的脸,然后,去奋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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