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清潭是多年好朋友,说来话长,那是上世纪七十年代的一个冬天。儿子感冒了,咳嗽,发烧,喘的上气不接下气,脸憋得通红。在大队卫生所看了,也不见好转,只好转到市立医院就诊。我急忙坐车来到市立医院,孩子用手指着门口水果车上的苹果,也许他渴了,那时也没有出门带瓶水的习惯,他正发着烧呢。我摸了摸兜里的钱,犹豫了好久,狠狠了心,买了两个(那在当时可算是奢侈品)。用手使劲擦了擦,递给他,孩子从未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也顾不上喘了,大口小口地吃起来。大夫一看,说这孩子哪像有病,你看他吃的多欢。我只好笑了笑,她用听诊器一听,脸色马上变了:“住院,肺炎,两肺全是水泡音。这么晚才来”!我一听真后怕,幸亏来了,不然。。。我们生产队马淑清的儿子也是肺炎,在转往市内的路上,因公交车坏在大岭山,到医院晚了,孩子没救过来,她还做了绝育手术,以后好多年,她都奔波在恢复生育能力治疗的路上,可最终也没恢复。
来到八道沟住院部儿科病房,认识了清潭,她女儿也是肺炎。一交谈,她也是下乡知青,嫁在偏坎子三队。我们越谈越投机,从下乡讲到在农村结婚安家,过那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她也两个孩子,女儿比我儿子小一岁,我们给他俩订了娃娃亲。清潭的弟妹和姐姐来看她,我告诉儿子,这个人是舅丈母娘,那个是姨丈母娘。。。孩子太小了,根本听不懂我在说什么,俩人玩的倒是蛮高兴。清潭的父亲来看她,问她年终剩多少钱,她说三百多元,父亲还挺高兴,其实,我知道偏坎子三队每个劳日值是二毛八分钱。她家欠生产队三百多元。为了不让年迈的父亲操心,只能撒谎了。我们生产队劳日值是四毛钱,结完帐还欠队里一百二十一元钱。经过半个月治疗,两个孩子都好了,要出院了,真是有些舍不得,那时家里没有电话,不知以后能不能见面?
回到家里,温度反差太大,病房二十多度,家里四面墙全都挂满了霜,亮晶晶的,像水晶宫一样。没几天,儿子又病了,只好又去了市立医院,一进病房,我惊呆了,清潭和女儿也在!她们家也同样冷,这个春节,我们都在医院过的。因孩子两次住院,我们又欠了不少钱。
转眼,孩子都长大了。1979年,知青开始返城。我因“一头沉”(丈夫先回城),回到了五龙背,考上了手表原件二厂,当了工人,可清潭还不知道知青抽工的事,仍在生产队当出纳员。我一看着了急,从五龙背骑自行车到偏坎子找她,那可是三十多里地啊,我从没骑那么远。把她带到我们大队开了知青证明,才抽工到蛤蟆塘纺织厂上班。上班后,我们终于舒了口气。再也没人称我们“屯老两”了!握着城里的户口簿和粮本,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滚落下来!在农村十几年的酸甜苦辣一下子涌到喉咙。
刚上班不久,车间里缺少工资员,看档案,我在生产队当过会计,领导就把我调了上来。坐在宽敞明亮的办公室里,甭提多惬意了,我由一个农民一步登天,成了车间管理人员。根据上级政策规定,我们下乡也算工龄,我从1965年8月算起,已经满了14年工龄,所以上班就挣33元钱,不用从学徒开始。第二年就挣二级工的工资,每月38元6角。生活宽裕了很多,说实话,我连睡觉做梦都是笑醒的!我们在五龙背住了一年多,丈夫单位分给我们房子,就从五龙背搬到蛤蟆塘,我跑了一年多通勤,为了照顾孩子上学,我想调到蛤蟆塘上班,可是,因为我工作出色,任劳任怨,闲暇时间就到车间帮工人干活,工人对我评价很高,(因为在农村什么苦都吃过,与那时相比,现在简直就是天堂。)车间领导也舍不得放我走,后来,还是我丈夫单位领导出面,做工作,表二厂才勉强同意。我从表二厂对调到蛤纺,与清潭在一个车间。好朋友又相聚了,真是有说不完的话。后来我又调到厂销售科工作,为了充实自己,我报名参加成人自学考试,经过认真刻苦的.努力复习,把扔了多年的课本重新找回,终于考上财经院校,会计专业函授班,边工作边学习。我们六千多人的厂子,机关里只有七个人考上。别看年龄大了,与青年人比,毫不逊色,在一起上学的七个人中,我总是名列第一。三年毕业后,我又读了大专经济管理系。文凭捧在手里,总算圆了年少时的学业梦。
这时,清潭比我还要强,她虽然还住在离厂子十几里地的偏坎子,每天骑自行车上下班,也照样把大专学业攻了下来。当十八本结业证换取一张毕业文凭时,她哭了,她要证明自己不是弱者!在这些年里,我们经常是通宵达旦的苦读,很少看电视,除了工作和照顾好家庭,我们把所有的时间都用到学习上。不过,工作是一点没耽误,年年是先进,我还获得百分之三涨工资的殊荣,我们都入了党。我们的文凭那可是国家承认的有效的,我们管它叫“全国粮票”。我们付出了比别人多的努力,也收获了比别人多的喜悦。
到新世纪20xx年,我们都退休了,回到家里,仍保持联系,现在有了电脑更方便了,还是她去年鼓励我学上网,使我开阔了眼界,结识了许多有才华的朋友,我经常到他们空间学习。最近还参加了由剑侠老师创办的“万首诗歌接巨龙”据说还申请了世界吉尼斯纪录,并获得批准。我已经接龙六百多首诗歌,虽很粗糙,但那毕竟是我的创作。清潭也和我一样爱好文字,参加诗歌接龙,我们互相鼓励支持,分享快乐,分担忧愁。她是我一生的朋友。这世上没有比朋友更珍贵的了,有朋友的生活是幸福的,有朋友的日子是快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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