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从楼与楼的间隙中穿过又穿过浓密的香樟树叶,洒在老巷口的早点摊上,这是汉口一处老居民区,从窗口漾出的气息,散发着居家过日子的味道,就着这种滋味吃江城粑粑,边吃边问今天的行程,张兄边抹着唇油边答:先去荆州,夜宿常德。
武汉很大也很无绪,汽车从城中到城西如同牛车从南山去北山。这座民国年间在中国城市中的翘楚,扎在今天经济的江湖里,份量已是越来越瘦了,一个城市长的壮硕与否?日子过的是否光鲜?看看都市里市民那一张张的面孔,上面写的`很透彻。
武汉和荆州不光有高速相连,更宽广的连接当是江汉平原,世界上神奇的地方很多,可很少像这块平原,土地上面承着鱼米之乡,土地下面淌着滚滚石油。在那些个石油如水的年代,这块被兵家争来争去的土地,上演着一季又一季的战争巨片,也穿插着一幕又一幕的悲情大戏,剧情最一唱三叹的莫过于,屈原为了清白投汩罗,伍子胥背井离乡过昭关,关老爷大意之后走麦城,可是自从张居正之后,这里的物华失色天宝寡淡,人杰黯然地灵不再,历史也会翻手成简覆手为繁,今夕为云明朝化雨。
入得古城,看到古城仿的古,却不见人心复古,看了这座有些不伦不类的城市,象看了一件做旧的青铜器,哂笑一声,然后绝尘而去。
过了长江,二点多进入湖南澧县。六年前我和阿秋从此路过,受到了"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钱"的礼遇,,记忆中的树还是那些树,村庄还是那些村庄,只是路况更加糟糕了。上一次在这段搓板一样的路上行驶,也不过七八十迈的速度,前方灌木丛里突然蹿出二个人来,舞扎着手拦住车,态度倒也不蛮横:知道违章吗?我一脸茫然,他指指隐在树身后面的限速牌,问我:认识吗?我小学生样的虔诚:认识!限速60公里/小时,我认罚,那个胖点的交警伸出三根胡萝卜手指,我忙问:罚那么多?三百?胖交警眯着眼:三千!我眼瞬间就惊成了俩鸡蛋。抱着公事公办的想法去了交警大队,从上午等到中午,再从中午等到黄昏,扣证的交警却始终没回大队,三番五次的催问換来的却是更多的不耐烦,看看天色已晚,怕耽误了往后的行程,咬咬牙,不要证了,走出得大门回头望望这座鹤立鸡群的交警大厦,恍然明白了这座如此雄伟如此巍峨的建筑,是用什么方式盖得如此这般高大。
三点多离开醴县,四点半就到了临醴,知道了今天是张兄的生日,临时决定在常徳公干之后,辞了朋友的接待,到一个僻静的小县城去给他过生日,选来选去选在了沅江边上的桃源县,陶渊明笔下的乌托邦,想让一个人的生日记忆在这里终生难忘。
今夜,桃花源里好做梦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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