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风吹来的,也许是鸟儿不经意带来的,抑或今年春天我培新土的时候裹来的,总之,没有任何征兆,这粒牵牛花的种子就在我的葱绿的含笑的花盆里慢慢萌蘖了。刚入夏的那天早晨,我趴在阳台上目送我上学的女儿,忽然就看到了她娇弱的芽儿,倾听着晨风中春的挽歌,你分明能看出她曾经为破土而浸透了奋斗的汗水。
她可长的真快,一个夏天就爬满了含笑,爬满了天竺葵,爬满了金枝玉叶,爬满了我整个儿的阳台,把我那不锈钢的防盗窗装扮成了一张绿色的网,她在努力营造那曾经被窗子隔绝的人间温情。我不敢拒绝这份情谊,每天都很小心的呵护她,我的这株含笑一定要心生妒嫉了。
前段时间,我在镇江参加培训学习,中间打电话问家里的情况,妻却说牵牛花开了。我回来的时候,花开满了阳台,像一个个的小喇叭,向这个秋天吹着热恋的曲儿。小喇叭是淡蓝色的,还透着些紫,像极了这个秋天的忧伤。许是知道错过了那个绚烂的季节,所以,一个一个都争先恐后的绽放的很是急切。我到现在也没有搞明白牵牛花名字的来由,但可以肯定的是,她是属于乡野山村的。青青长长的藤儿上的花一点也不象我小时候牵着的牛,青青长长的藤儿上的花却最像远离故土的游子,这青青长长的藤儿就是那缠绵的乡思。我很小就跟着父亲下地干活,每次面露难色,父亲都要说手是好汉,眼是孬蛋;每次扑了黑才从地里回来,母亲都要早早做好了饭,站在村头的那棵老柳树下等我们;每次……那些曾经幸福的或不幸福的、愉快的或不愉快的往事,我不知为什么,一经岁月长河的浸洗,重新在我们心里打开的时候,都透着淡蓝的喇叭花一样的忧伤。
我自己养了女儿,才明白父亲的.责任,我自己养了女儿,才体味父母的恩情。女儿渐渐大了,开始不再粘我,我却开始有了剥离的焦虑,我用唠叨发泄我的不满,所以,现在女儿管我叫妈妈,望着她狡黠的笑脸,我的心里充满了淡蓝的喇叭花一样的忧伤。
秋虫吵了我的梦,我坐起来,心生恐慌。就着皎洁的月光,我见白日里盛开的喇叭花都瑟缩了身子,抱紧这青青长长的藤儿。这些结着忧伤的淡蓝的花儿不会在这样的月夜枯萎了吧?天亮了,我才知道我的担心多余。昨夜瑟缩的身子如今又尽情地舒展开来,向这个秋天吹着热烈的恋曲了,那淡蓝的喇叭花上的露珠,莫不是青青藤叶上滑落的依恋的泪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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