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鹅毛般的大雪完全统治了整个世界。一切都似乎消失了,天与地已经混沌一片,没有了区分的界限,只剩下那柳絮般的羽毛般的蝶翼似的雪花醉酒似的狂欢,跌跌撞撞,肆无忌惮……
我伫立窗前,整个人像魔怔了似的钉在了那里。望不到天,望不到树,甚至望不到对面的高楼,雪花那么大,难怪唐人狂客李太白一再吟雪为“雪花大如手”、“燕山雪花大如席”呢;雪花那么的密,密得似乎连喘气都感到急促。我从来没见过这样大的雪,我是完完全全地迷醉在这纷纷扬扬的雪里了。
怔在那里的,是我的躯壳,木偶似的,泥塑似的,石雕似的,呆呆地,怔在那里……
我的灵魂呢?它早已游离于躯壳之外,被这鹅毛般的、手掌似的、柳絮状的雪花牵引着,逆行在岁月的河流之上,穿越一个个久已尘封的时代,踏着秦风汉赋的步点,和着唐诗宋词的节奏,翩翩起舞在墨韵与纸香的幻界……
你看,那披长发,着青袍,潇潇洒洒,一路踏雪迎风而来的,该不是刘十九吧?
就这样施施然,伴着清吟与长啸,冒着纷纷扬扬的雪花,踏下两行浅浅的雪痕,看他脸上掩抑不住的喜悦和轻松,估计又是乐天作东烫好了小酒等待吧?
绿蚁新醅酒,
红泥小火炉。
晚来天欲雪,
能饮一杯无?
这白乐天大概是爱酒的,也许,这人世间的男子大概多数都是爱酒的`。
在我狭隘的意识里,古代风雅男子的标配似乎离不开宝剑、美酒及佳人。
“宝剑赠名士,鲜花送美人。”对于古代的男子来说,不管是力能扛鼑的雄豪武士,还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腰间大概都是离不开一把佩剑的。我不清楚那到底是一种时尚,还是一种象征。想那忍受“胯下之辱”的韩信,当他羞惭地从那地痞胯下钻过之时,为什么要先解下佩剑呢?你可以羞辱人,却不可以羞辱剑,我不知道这到底是一种礼节,还是一种难以言说的潜意识?
在我的感觉里,剑大概就是男人的象征,它代表着勇敢、力量和担当,意味着“该出手时就出手”的勇敢和果断,意味着“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责任和豪气,意味着“大丈夫敢做敢当”的气概和担当。
酒呢,大概关联着一个人的性情。“无情未必真豪杰”,酒不仅能够让人在微醺中自我享受飘飘欲仙的快乐,更能让人在三杯五盏过后卸下层层严密的包装,袒露出自己最真实的灵魂。酒是热情,酒是豪爽,酒是坦率。
至于美女,那大概是一个男人魅力指数的标志吧?“红袖添香夜读书”,在男人的心中,还有比这更温馨的图画么?还有比这更浪漫的诗歌么?还有比这更甜美的迷梦么?
乐天从书卷中抬起头,望了望天空,天色向晚,彤云密布,一场大雪眼看着就要来了呢。他缓缓地踱着步子,嘴里含混不清地嘀咕着什么—也许,他觉得这样的天气,这样的时光,如果不能煮一壶热酒与好友对饮简直是辜负了多情的雪花吧?
在这雨雪封门的天气里,还有什么能比酒更能驱赶那扑面而来的寒气呢?
可这壶温热的美酒,如果没有好友共享岂不是天大的遗憾么?
于是白乐天笔走龙蛇,一张小小的便笺递到了书童手中,那书童看了看,微笑着,应声而去。也许,他们谁都没有想到,这小小的便条竟然具有如此强大的生命。一千多年过去了,那应邀前来的饮酒客消失了,送便条的小书童消失了,就连写便条的白乐天作为肉体的生命也早已归于尘埃,可它还在,像绽放的花朵,依然那么鲜艳,散着特有的芬芳;像一颗小星,闪亮在唐诗的天空,照耀着一代又一代人的心灵……
天色将晚,看样子要下雪,来喝一杯吗?多么直白的邀请,多么亲近的灵魂!能以这样的方式交流的恐怕只有贴心的朋友吧?
没有理由,没有客套,更没有胁迫或诌媚,只是这将雪的天唤起自己喝酒的念想,而这饮酒是最宜于分享而不宜独吞的啊。既然分享,那当然得招呼性情相投言语相亲意趣相似的朋友啊!于是随手一张便条招呼对方,他相信对方一定来,对方也真的来了,进门一笑,径直在火炉边坐下,窗外寒风凛冽,雪花飘飘,室内火炉正红,酒正热,主客举杯,相视而笑。那热辣辣地进入肠胃的难道仅仅只是酒?
什么都可以说,大小公私,天南地北,奇谈趣闻,八卦男女,说什么都无需提防;什么也都可以不说,即使沉默也不会尴尬,听一听窗外的风啸,赏一赏门外的雪舞,看一看炉内的火腾,相视一笑,彼此就能感觉到对方的内心。
有时无需语言,只一个眼神就够了,一个眼神,各自温暖……
如果朋友只是因了友情和内心的需要而相聚,如果饮酒只是因为喜欢在一起闲聊打发时光,如果主客双方都不需要斟酌与权衡,说话不需要层层的过滤与算计,这样的酒喝得倒也有趣。
只是这样的朋友一定不会太多,你如果遇上,那一定是上天对你的眷顾;如果没有,也无需要悲伤,那就淡然一笑,喝一杯小酒,踏进雪野,听风雪吟诗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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