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沦陷在乡村的岁月散文

2021-03-17 散文

  春天将要老去的时候,这个处于中原偏北的乡村,遍野开满了无名的蓝色紫色小花,和大朵大朵的蒲公英。穿过野草野花繁盛的沟沟渠渠,是一大片隆起的土包,那是一处坟茔。这个村子里祖祖辈辈逝去的人都魂归那里。它的生命,久到我没有任何的记忆。当爷爷奶奶都相继离世葬于那片土地后,我才知道,这里有一个三年后才能立碑的风俗。然而,还是有很多很多的坟茔没有墓碑。它没有名姓,有时走过它们面前时,我不知道下面埋葬的究竟是谁。或者是哪一位祖先。

  我总是在午后微风轻拂,阳光微暖的时候,独自去往那一片坟茔,这里密布着树木,一颗一颗高耸云端,周围长满了很多我叫不出名字的野草野花。还有一些小草紧紧的贴着地面,它们的叶子像是在亲吻着那一片它们生长的泥土。这情景总是让我驻足,让我泪湿眼眶。在每一座坟前,几乎都会有一颗树,我想,这是在为先人们遮风挡雨吧。

  有时,我走在这片坟茔中时,总是会莫名觉得,这一个个的坟茔下面,沉睡的不是冰冷的棺木,而是,一个一个沉睡的,有着温柔呼吸的婴孩儿。如果轻轻扒开这泥土的话,他就会双手轻轻的揉揉惺忪的眼睛,露出一个暖暖的微笑,再翻个身,又温暖和香甜的睡去。

  我总是会为有这样的感觉,而兴奋不已。

  再一路走去,是一大片一大片的田野。田野边的野草们都隐藏着自己美丽而又柔软的名字,悄无声息,旁若无人的生长着。而今,厌倦了城市钢筋混凝土生活的人们都认为乡村是如此的美好,如此的让人向往。然而,他们却总是不知道这美好的缘由是什么。

  而我,回归乡村的日子仿若很久很久了。我终日触摸着这泥土的味道,乡野里的野草有着泥土的芳香。一丛一簇的野花都有美丽的名字。她们温暖的生长着,那么美好。夕阳西下时,这乡野里的风景又那么的别具乡村情调。然而,我触摸着她们,却连一株草也叫不出名字。于是,我孤独的`叹息着,强烈不安的缄默着。然后,我的生活便轻易的陷落进了岁月里。

  也许,这就是我们多数人向往这美好乡村,却又不敢落脚这乡村生活的真实背景。

  我不知道那一片片的坟茔中埋葬的是谁,我一次次的路过这田野,走过这土地,这境地,让我是如此的孤独,又是如此的尴尬。

  经过红尘的沧海桑田,有些人故作轻松的说,会把骨灰潇洒的撒入大海,有些人也骄傲的说,会堂而皇之的跻身价高位重的公墓。这似乎看起来是那么的得意。然而,我总是觉得,这样的结局,都不如在这样的乡村有一方小小的土地,然后安静的嗅着花香沉睡,要悠然自得。这样的百年归所才是最值得羡慕嫉妒的。

  在乡村生活的时间是平缓的,也是弯曲的,它缓缓的前行,没有任何波澜。这里与百年前一样,家家户户都保留着在自家屋前屋后种树的习惯。善良的乡亲们都相信,树是美好的事物,它能改善风水,也有说,大树之下好乘凉。

  那么多的树木,从高空,从远处看起来,像一个森林。一个与世隔绝的森林。那么大的一片绿,便是这乡村的灵魂所包裹着的外壳。于是,晨起,或黄昏,当我从远处,当我站在坟茔的位置遥望它的时候,它就轻而易举的将我沉底沦陷。

  乡村是一个平凡的地方,却也是一个神奇的地方。它看起来那么的容易进入,容易接受。却又是那么的难以融入,难以改变。它的外壳如此的冰冷而坚硬。它的灵魂却又是如此的温暖而柔然。

  这样的乡村,又总是让我觉得,与人死后葬身的那层温和泥土,正好相反。

  我的生命从曾经到现在,一直陷落在这乡村岁月中。

  我淌过每一条河,穿过每一片树林,经过每一座坟茔,走遍每一条羊肠小径。然而,有时也会想,我的一生历尽了磨难和孤独,也许,从来没有,也不会真正的经历融入这乡村生活,乡村岁月。它在我的向往中,清晰的穿梭。

  而又静如止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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