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我小时侯/常坐在父亲肩头/父亲是儿那登天的梯/父亲是那拉车的牛。”冬夜,房间里单曲回放着龚玥的经典老歌——《父亲》,那温情甜美的旋律如花开春暖,铺满我一天中最恬淡闲静的时分。可想起独居大山里,日渐老去的父亲,淡淡的忧伤萦绕在心灵的空地,长长久久的,挥之不去。
父亲一直守在山里老房子,他说那是祖祖辈辈扎下的根,不能丢。也舍不下那几亩田地,守候着那片青了黄,黄了青的庄稼和林子,每年打些粮食,亲手饲养几头猪羊,喂些土鸡土鸭子,起早贪黑地忙碌,只图逢年过节送给住在城里的儿女孙辈们饱些口福,老人算是遂了心愿,梦圆了,心也就宽了。
那晚,下班路上就接到父亲电话,说第二天要赶早来我家,家里腌制的咸货早就可以晒暖了,可就是肩周炎又犯了,胳膊疼得很,往架上晾晒都举不动,还是早点送来了好。其实,每年冬至前后都这样,父亲送年货,还带上大一包小一包家里收的红豆,山芋,蔬菜什么的,分给他住在城里的四个儿女。
兄弟姐妹中,我是大姐,父亲的心事我最懂。
早过了古稀之年的父亲,身体没什么大碍,却因一些小毛病,戒了烟酒。想想老人一辈子土里刨饭,含辛茹苦,养大了一膝儿女,老了赶上这样的好日子,本该好好享受生活,却要忌嘴了,敢情老人心里有些憋屈的慌。
每次来城里,我都一大早去超市买些父亲爱吃的菜,亲手烧一桌热汤热饭,陪父亲一起吃。再找点时间陪他出门走走,我知道父亲就像长在尘埃里的那棵树,差不多把这辈子的光阴都种在泥土里。陪他去河边,看他喜欢的苇丛和林子,听听风敲叶子的声响,看烟霞余红藏进父亲满脸的褶皱里,徐徐漫步,听他絮叨着过往,感觉这是我的一份孝心。
那个午后,阳光依然的暖。父亲和往常一样,每次来都要去弟弟妹妹家看看才心安。老人坐不惯车,我陪着他一起走,走着走着,发现父亲脚步总是跟不上我,落下一大截。于是,我停下脚步等他一程,走在他身后,恍然间发现,原来父亲背已驼,发如霜,脚步迈得那样吃力,蹒跚而行的背影,比我小时候的父亲瘦了一圈,岁月这把刀将我的父亲雕刻得这般沧桑羸弱。忽而,一阵酸楚漫漶开来,心像露珠从草尖上滑过,微疼微疼。已逝的岁月卷土重来,在心上厚厚地覆盖,在我的意念中,父亲腰板硬朗,不是肩上扛着犁钯,就是一把茧子的手握着锄头铁锹,日升月落,躬耕在黄土地上。
可时间都去哪儿了?是啊,父亲真的老了。想想,尘世里聚散自有定数,几十年的父女,还能余下多少时日容我挥霍?想起小时候读朱自清的'《背影》,那时候读得轻描淡写。行走光阴,我们不断地变换着角色,为人儿女,再为人父母,亲情在寻常烟火里沉淀生成,日渐厚重,直到这个年龄,才读懂那一份父爱的沉重,才懂得感恩。
“忘不了粗茶淡饭,哦,将我养大,忘不了一声长叹,半壶老酒。”幸福又忧伤的曲子把我带进久远的时光,亲情泛滥了。小时候,兄弟姐妹多,父亲拼了命的忙,也只能勉强供我们粗茶淡饭,布衣御寒。也只有像这样农闲的冬夜,父亲才得空和我们兄弟姐妹窝在土垒的热炕上,讲那不老的故事,共享天伦之乐。回望那远去的快乐时光,似乎还可以嗅到那遗落在岁月里芬芳。
瀑布的水不能逆流而上,蒲公英种子不再从远处飘回,聚成伞的模样,太阳又岂能从西边升起,落向东方?是啊,别人的故事告诉我:人生最伤“子欲养而亲不待”。有些爱,来不及等待!还在我身旁的时候,只道是寻常,寻常到不懂得去珍惜,转眼父亲老了,总有一天走了,时光不倒流,那时候他只活在儿女的记忆里。
以前我总以为,青山青,绿水长,我的父亲,永远那样年轻,永远是那棵枝繁叶茂的大树,给我们遮风避雨。其实,不是这样的,父亲那棵树老了,在不知不觉中,它掉叶了,树枝老得都快扶不动光阴了,连轻如羽毛的阳光,都快扛不住了。
我的父亲,终于爱到无力。儿女的心中,父亲就是那座山,朝朝暮暮,守望着从大山里走出去的儿女们,守着岁月静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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